天天艹日日干
天天艹日日干
老张蹲在自家院门口，眯着眼看那棵歪脖子枣树。树皮糙得跟他的手似的，裂着一道道口子。他摸出根烟点上，嘴里嘟囔：“这日子啊，还真就是‘天天艹，日日干’。”他说的这个“艹”，可不是什么文雅字眼，是咱庄稼人土话里“操持”的意思——一天天操持着，一天天苦干着。
你瞅他那双手，指节粗大，指甲缝里总嵌着洗不净的泥土颜色。天没亮透就得爬起来，给猪拌食，下地看水。太阳毒辣辣地挂头顶的时候，别人躲阴凉，他得扛着锄头去耪草。这“日日干”的“干”，是实实在在的汗水砸进土里，是腰杆子酸了直起来、直起来又弯下去的重复。没有哪一天能真正歇着，地里的活计像永远理不清的麻线团。
可你问他累不累？他准会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累？哪能不累！但你看这……”他手指划拉过绿油油的菜畦，划过沉甸甸的瓜架，“不这么天天捯饬，它们能长这样？”这“操持”里头，有他的章法。什么时候该下种，什么时候要追肥，雨水多了怎么排，旱了怎么浇，都在他心里那本账上。这持续付出，不是瞎忙，是跟土地较劲，也是跟土地商量。
村里年轻人越来越少，都说要去外面闯，嫌这“天天艹日日干”没尽头，没意思。老张不懂那些大道理，他就认一个死理：东西是“待弄”出来的。就像他家那台老拖拉机，隔叁差五就得敲打敲打，上点油，清一清滤网，它才吭哧吭哧给你卖力气。你一扔半个月不管，它准给你趴窝。
这道理，好像也不光在地里。隔壁李婶，守着小卖部二十多年，天天清早开门，擦柜台，点货，对着同样几条街坊卖着差不多的东西。日子单调吧？可谁家缺个盐醋针头线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她的“操持”，让那个小铺子成了街坊心里一个稳当的坐标。
说到底，“天天艹日日干”是一种生活常态。它不浪漫，甚至有些枯燥乏味，像老牛拉车，一步一个深深的蹄印。它要求你忍受重复，接受那种似乎看不到立竿见影回报的日常耕耘。但很多扎扎实实的东西，就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操持”与“苦干”里，慢慢长出了筋骨，生出了温度。
老张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在鞋底碾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西边的天开始泛出点橘红，他又得去把沟渠扒开个口子，给晚稻田灌水了。这一天，眼看又要“干”完了。而明天，太阳照旧升起，那“天天艹”的日子，也照旧会来。他背着手，慢慢朝田埂走去，身影拉得老长，稳稳地嵌进那片他操持了一辈子的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