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男同志浪小辉
台湾男同志浪小辉
台北的夜,总带着点湿漉漉的黏腻感。霓虹灯把忠孝东路染成一片流动的彩河,浪小辉混在人群里,像一滴水融进了这片河。他今年二十八,在广告公司做设计,穿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牛仔外套,肩上挎着个帆布包,看着和街上任何一个赶路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只有那双眼睛,在扫过街头相拥的恋人时,会闪过一点极快、极淡的、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的光。
“同志”,这个词在他心里沉甸甸的。不是那种书面上的、带着口号意味的沉重,而是像呼吸一样,平常又避不开。小时候,他觉得这是个藏在字典角落的秘密词汇,后来才知道,这词原来就长在自己身上。出柜那晚,他记得妈妈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茶水洒出来几滴,在木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在敲一扇厚重的门。那扇门后来是开了条缝,但门里的风,偶尔还是有点凉。
感情这条路,他走得不算顺。遇到过以为能携手的人,最后却总在生活的岔路口走散。不是没有甜蜜的时刻,那些挤在狭小租屋里分食一碗泡面、熬夜聊天到天亮的记忆,现在想起来,指尖仿佛还能触到一点温度。但更多的,是一种漂泊感。就像他的名字,“浪”,总有点不定。他说不上来在寻找什么,或许是一个能让他彻底卸下心防的拥抱,一个能看懂他设计稿里那些隐藏线条的人。
生活里不全是灰暗。他有一帮朋友,圈内圈外的都有。周末常聚在某个朋友开的小酒吧,那里灯光暖黄,音乐声不大,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工作、吐槽老板、分享最近看上的帅哥。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他能暂时忘掉外面世界的视线,笑得特别大声。有时候,他也会想,所谓的“认同”,是不是就是这样一点点,在朋友的调侃里,在每一次被接纳的日常中,慢慢长出了结实的根。这个过程,急不来,也勉强不得。
工作是他另一个出口。他把那些细腻的、无处安放的情绪,都揉进了设计里。有一次,他负责一个对于“家”的主题海报,他没画具体的房子,而是画了许多双交错、紧握、或即将触碰的手,背景是暖调的渐变色。客户起初有些犹豫,但最终采用了。后来他听说,有观众在那幅海报前站了很久。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部分,被遥远地、无声地理解了。这或许就是一种沟通,用色彩和形状,完成他平时说不出口的表达。
他也用社交媒体,偶尔发些生活碎片,天空,街角,一杯咖啡,半张侧脸。不刻意强调什么,也不刻意隐藏什么。慢慢地,下面聚集了一些有相似感受的人,他们会分享自己的故事。浪小辉发现,原来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但底色的那种渴望被看见、渴望被寻常以待的心情,却又如此相同。这些看不见的连接,让他在台北这座巨大的城市里,感觉不再是一颗孤零零的星星。
最近,他开始尝试一个人去旅行。不是逃离,而是想看看,在陌生的街道上,自己会不会有新的样貌。上周他去了九份,山城飘着雨,他站在红灯笼下,看远处雾气缭绕的山海。耳机里放着歌,他突然觉得,那个叫“浪小辉”的自己,好像比昨天更清晰了一点。未来的路会通向哪里,他不知道。但他隐约觉得,或许重点不在于找到一个最终的答案,而在于这一路上,他是否终于敢用自己的声音,哼唱属于自己的那首歌。雨丝凉凉地打在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茶香和潮湿的泥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