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 好痛 好湿
男男 好痛 好湿
老张把扳手一扔，一屁股坐在车库的水泥地上，后背靠着冰凉的轮胎。外头的雨下疯了，跟天漏了似的，噼里啪啦砸在铁皮屋顶上，那声音响得人心慌。车库里就一盏昏黄的老灯泡，晃晃悠悠的，照得他半边脸在亮处，半边脸埋在暗影里。
“这鬼天气。”他嘟囔了一句，抬手抹了把脸。汗是早流干了，手上沾着黑乎乎的机油，这一抹，脸上估计也花了。他不在乎。让他心烦的是膝盖，年轻时摔过的那地方，一到这种又潮又闷的雨天，就跟闹钟一样准点开始疼。不是那种尖锐的刺痛，是种闷在骨头缝里的、沉甸甸的酸痛，丝丝缕缕地往外渗，扯着整条腿都不利索。
这疼，跟这天气一样，黏糊糊的，甩不掉。
车库门没关严，留了道缝。风裹着雨气，一阵阵灌进来，带着泥土和铁锈的味儿。空气湿得能拧出水，他身上的旧工装背心，早被汗洇得深一块浅一块，这会儿被湿气一浸，潮乎乎地贴在皮肤上，又凉又腻，难受得紧。他想起儿子前阵子给买的新式透气面料运动衫，说穿着干爽。他试过一次，轻飘飘的，不实在，还是这身穿了十几年的旧衣裳贴着肉，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习惯了这老伤，习惯了这湿气，习惯了这一个人对着台老发动机折腾的日子。
他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嗒”响了几声，火苗窜起来，映着他眼角的皱纹，深深浅浅。吸一口，辛辣的烟冲进肺里，稍微压了压那股子闷痛。烟雾混在潮湿的空气里，慢腾腾地往上飘，融进那片昏黄的光晕里。
门口那道光缝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接着是跺脚甩水的声音。“张叔！还在忙呐？”声音清亮，是隔壁理发店的小刘，刚下班。小伙子撑着把伞，半个身子还是湿透了，白罢恤贴在结实的胸膛上，头发梢滴着水，脸上却挂着笑，年轻，有活力，跟这阴沉沉的车库格格不入。
“啊，小刘啊。”老张应了一声，没起身，只抬了抬下巴，“进来躲躲雨，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小刘收了伞，靠在门边，也不嫌脏，就在个旧工具箱上坐了。“您这膝盖，又疼了吧？我妈也这样，老寒腿。”他眼睛尖，看见老张刚才揉膝盖的小动作。
老张咧咧嘴，算是笑了。“老毛病，这天气闹的。”
“我那有贴的膏药，挺管用，回头给您拿两片试试？”小刘说着，目光落到老张摊开摆了一地的工具和零件上，“这车……毛病不小？”
“嗯，缸盖有点问题，密封不严，漏油。”老张用沾着油污的手指点了点发动机某个部位，“得慢慢弄。”
小刘不懂车，但看得认真。他看着老张那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黑泥的手，看着那些冰冷的金属零件在他手里被拆解、擦拭、审视。车库里很静，只有雨声，和偶尔工具碰撞的轻响。空气里的潮湿，仿佛也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呼吸，而有了些微的不同。
“您手艺真好。”小刘忽然说，语气里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毫不掩饰的佩服，“这东西我看着就头疼。”
老张没接话，只是又吸了口烟。疼痛还在膝盖里沉着，湿气依旧包裹着皮肤，但好像……没那么让人烦躁了。有人说话，哪怕是几句闲篇，这空旷的车库，这漫长的雨夜，似乎也缩短了些。
“这雨，怕是要下到后半夜去了。”小刘看着门外如注的雨帘，叹了口气。
“嗯。”老张应着，把手里的烟蒂摁熄在身旁一个旧铁罐里，“急也没用。有些事，就像这老机器，得一点点来，急不得。疼啊，湿啊，忍忍，慢慢拾掇，总能弄好。”
他说得很慢，像是说给膝盖听，说给这天气听，也说给眼前这个被雨困在这里的年轻人听。车库外，雨声哗哗，没有停歇的意思。但车库里，那盏老灯泡的光，似乎暖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