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等不及干起来了
在厨房等不及干起来了
厨房门一关，里头就热闹了。这话不是说有谁在里头聊天，是说那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还有那个急吼吼等着开饭的人，全都“干起来了”。
你瞧，那灶台上的火苗，蹿得老高，蓝汪汪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劲儿。锅里的水，明明才放上去一分钟，就咕嘟咕嘟地冒泡，催命似的。旁边砧板上，菜刀和西红柿正较劲呢。一刀下去，汁水四溅，红彤彤的，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全爆开了。这哪是做饭啊，这架势，跟打仗差不多。
等不及，是这厨房里最大的毛病。肚子咕咕叫了，谁还有耐心慢火细炖？心里头那点馋虫，挠得人心慌。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快！快点把生的弄成熟的，快点把凉的变成热的，快点把这空落落的胃给填上。这心情一急，手脚就乱。盐罐子差点碰倒，酱油瓶抓了几次才拿稳。油刚下锅，还没热透，菜就“刺啦”一声全推进去了，溅起一阵带着生油气的水花。
说起来，这厨房里的“干起来”，倒也不全是坏事。有时候，那股子急迫，反而能逼出点意想不到的“风味”。
比如那道胡乱翻炒出来的辣椒炒肉。肉片切得厚薄不均，辣椒段也长短不一。火开得猛，油烧得旺，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倒进去，铲子舞得跟风火轮似的。来不及想先放什么后放什么，全凭感觉撒盐、点醋、淋酱油。出锅时，锅气十足，肉片边缘带着点焦香，辣椒还保持着脆生的口感。虽然卖相粗犷，可那股热辣辣的、带着锅镬气的香味，一下子就把人的食欲给勾起来了。这种味道，精细的菜谱里没有，它是被“等不及”给逼出来的，带着点野路子，也带着点活生生的热乎劲儿。
厨房这地方，最能照见人的真实脾性。外头可以西装革履，可以慢条斯理，可一进厨房，围着灶台转，肚子一饿，什么从容啊，风度啊，常常就顾不上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吃。为了满足这个渴望，人和食材、和工具、甚至和自己那点笨手笨脚，都能“干起来”。
但奇怪的是，往往就在这一片手忙脚乱、叮当作响里，食物最本真的魅力，反而凸显出来了。你看那碗因为等不及高汤而用开水冲的紫菜蛋花汤，蛋花絮状地飘着，紫菜舒展着，虽然清淡，却也有种朴素的鲜美。它不复杂，不深刻，但就是能妥帖地安抚那片刻的焦躁。这大概就是厨房的魔力，它允许你“等不及”，允许你“干起来”，然后在混乱中，给你最直接的回报。
火渐渐小了，锅里的喧嚣平息下来。那股子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油烟与食物香气的味道，就是“干起来”之后留下的勋章。谈不上完美，但足够真实，足够有劲。这厨房里的战斗，争分夺秒，硝烟散尽后，摆在桌上的，是一份能立刻慰藉身心的踏实。至于那些精细的章法和优雅的流程，或许，可以留给不那么饿的下一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