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一前一后猛烈攻击
公交车一前一后猛烈攻击
老张站在公交站台,手里的豆浆有点凉了。他眯着眼,看着远处两辆庞大的公交车,正一前一后,喘着粗气朝站台驶来。前头那辆,像是铆足了劲,引擎声轰隆隆的,车头微微摆动,一副“别挡道”的架势。后头那辆呢,紧紧咬着,车距近得吓人,仿佛前车稍微点一下刹车,后车就能“亲”上去。
“这哪是进站,这是玩追击呢。”老张嘟囔了一句,下意识往后挪了半步。这场景,他最近见多了。城市里的公交车,有时候真不像是在载客,倒像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路权争夺战”。前车怕被后车超了,丢了面子,也怕耽误了调度时间;后车呢,急着赶上前车的节奏,或是单纯嫌前车开得慢,堵了自己的路。这一前一后,就成了路上最较劲的一对儿。
车子猛地刹在站台边,带起一阵风。老张跟着人群挤上车,刷卡的时候,身体还因为惯性晃了晃。司机师傅是个板寸头,眉头拧着,眼睛不时瞟一下后视镜。后头那辆车,果然也紧跟着停了下来,车门“噗嗤”一声打开,开始上客。板寸头司机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没等这边车门完全关稳,就松了刹车,车子往前一窜。
老张赶紧抓住扶手,心里咯噔一下。这感觉,就像被后面无形的东西推了一把。他站稳了,透过车窗往回看。后车那司机也是个不服输的,几乎同时起步,两辆笨重的公交车,就这么在并不宽阔的城市街道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贴身较量”。
这种较量,有个挺形象的说法,叫“别苗头”。你快点,我也快点;你抢个黄灯,我可能就敢闯个半秒的红灯。根源在哪儿?有时候是线路重迭,客源就是收入,谁跑在前面,谁就能多捞几个站台的乘客。有时候是公司内部的考核,准点率、趟次,压得司机喘不过气。还有时候,纯粹就是司机心里那股火,被天气、被路况、或者被早上的一点不痛快给点着了。
车子猛地一个右转,老张整个人歪向左边,撞到了旁边一位大姐。“哎哟,对不起对不起。”老张连忙道歉。大姐摆摆手,叹口气:“习惯了,这两辆车天天这样,跟有仇似的。”车厢里站着的人都在摇晃,没人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紧绷,手都牢牢抓着点什么。安全这两个字,平时觉得是铁板一块,在这种晃晃悠悠、你追我赶的节奏里,忽然就变得有点薄,有点脆了。
老张想起上次,也是这两路车。前车为了甩开后车,进站出站都快得离谱,一个急着下车的老爷子,差点摔在马路牙子上。后车呢,为了超车,在虚线变实线的地方硬挤过去,蹭倒了一排共享单车。那刺耳的刹车和摩擦声,他现在还记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开快车了,这是一种带着情绪的、相互刺激的“攻击性”驾驶。只是这“武器”,是几十吨重的铁盒子,里面装着几十个活生生的人。
车里的广播机械地报着站名。板寸头司机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车的大灯在镜子里闪着。前面路口绿灯开始闪烁,黄灯亮起。按照老张的经验,稳妥起见,该减速了。可司机脚下似乎犹豫了一秒,然后,反而加了点油,想冲过去。就在车头快要压过停止线的时候,黄灯跳成了红色。
“吱——!”一个尖锐的急刹。全车厢的人齐刷刷向前扑,骂声、惊呼声、东西掉落的声音响成一片。老张的豆浆彻底脱手,洒了一地。车子稳稳停在了斑马线后面,好险。司机喘了口粗气,拳头握紧又松开。再看旁边车道,那辆后车,却稳稳地停在了他们旁边,司机侧过头,朝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里,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
红灯时间很长。两辆巨大的公交车,像两头暂时休战的巨兽,并排喘息着。老张看着窗外,人行道上的人流匆匆。他突然觉得,这车厢里短暂的安静,竟然比刚才的追逐更让人安心。争夺来的那几分钟,真的比这一车人的平平安安更重要吗?车窗外,骑自行车的人悠然过去了,牵着孩子手的母亲慢慢走过去了。他们似乎都比这钢铁巨兽里的乘客,更早抵达了某种意义上的“终点”。
绿灯终于亮了。旁边的车先动了,缓缓地,平稳地驶了出去。板寸头司机这次没有立刻跟上,他等了两秒,才挂挡,松刹车,让车子平顺地滑入车道。车速慢了下来,变得匀速。后面的车,也没有再紧贴上来。街道,好像一下子宽敞了许多。老张扶着栏杆,看着洒掉的豆浆,心里那点因为迟到可能产生的焦躁,忽然淡了。他宁愿稳稳地、安全地,去到他要去的地方。毕竟,我们每个人,都只是这路上,想早点回家的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