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导舫
格格导舫
老张头蹲在村口的石碾子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眼望着远处那条浑浊的河。河上漂着条旧木船，船头坐着他孙子小海，正捧着个巴掌大的屏幕，手指划得飞快。老张头吐了口烟圈，嘟囔道：“这小子，魂儿都给那亮匣子勾去了，河对岸的老祠堂塌了半边墙，他怕是都不知道。”这景象，如今不稀奇。我们好像都坐在自己的“小船”上，漂在信息的汪洋里，可手里的“桨”——也就是我们辨别方向、汲取养分的能力，却常常不知道往哪儿划。这时候，还真需要一点“格格不入”的劲儿，来给咱们导导航。
这话怎么说呢？你看啊，现在刷手机，是不是经常觉得累得慌？一打开，这个说东，那个说西，热闹是热闹，可看完了，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空落落的。算法摸准了你的脾气，可着劲喂给你爱看的那一口，时间一长，人就困在了一个看不见的“舒服圈”里，以为眼前晃动的就是全世界。这就像在一条看似宽阔的河道里打转，以为自己走了很远，其实还在原地。我们需要一点“主动筛选”的意识，这意识，开始可能有点别扭，像个闯入宴会的陌生人，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别人都在追那个最火的剧，热搜上挂的名字你一个不认识，心里会不会有点慌？好像不跟着聊两句，就被落下了。这时候，能不能定定神，问问自己：我真感兴趣吗？还是只是怕“不合群”？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有阵子突然关了朋友圈，捡起了荒废多年的木工。周末就叮叮当当在阳台忙活，做出些歪歪扭扭的小凳子。开始我们笑他，后来去他家，坐着他做的小凳喝茶，听他讲怎么选木料、怎么刨平，那份踏实和专注，反而有种动人的力量。他跳出了那条千篇一律的“信息流”，找到了自己的“航向”。
当然，我不是说大家都得去做木工。这“导舫”，导的是内心的节奏。比如看书，能不能不只盯着排行榜，去书架角落找本冷门的老书翻翻？看新闻，能不能不只瞥一眼标题，而是耐着性子，把观点相左的几篇报道都读一读？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思考。它不提供标准答案，但它让你从被动的“接收者”，慢慢变成主动的“探寻者”。你会开始形成自己的“信息味觉”，知道什么是营养，什么是噪音。这份辨别力，才是真正能带你走远的帆。
老张头后来没再骂孙子。他让小海用那个“亮匣子”查了查老祠堂的历史，找了找修复的古法图样。小海起初不情愿，查着查着，却来了劲头，还联系上了城里一位研究古建筑的大学生。如今爷孙俩常凑一块，对着手机屏幕和发黄的老图纸比划。那条旧船还在，只是船上的人，眼里多了点不一样的光。你看，工具还是那个工具，河也还是那条河，但掌舵的心不一样了。这或许就是“格格导舫”的意思吧——在随波逐流的地方，轻轻地、固执地，调一下自己的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