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操峦
激情操峦
老张把摩托车停在半山腰，摘下头盔，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前是绵延不绝的丘陵，在晨雾里起伏，像沉睡巨兽的脊背。他今天要跑的，就是这条被本地骑手称为“操峦”的野路。
“操”这个字，在这里有点糙，但意思很直白——就是去驾驭，去折腾，去跟这片山峦较劲。不是平整的柏油路，是碎石、土坑、突然的陡坡和急弯混成的原始路径。轮胎碾过，能听见石子噼啪作响，车身颠簸着，把震动毫无保留地传到你手心、屁股、脊椎骨。这感觉，跟城里那种四平八稳的驾驶，完全是两码事。
他重新跨上车，拧动油门。引擎的低吼在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第一个坡就挺陡，车头需要微微抬起，重心往后压，全凭一股冲劲和腰腿的协调。冲上坡顶的瞬间，视野豁然开朗，风猛地扑在脸上，带着草叶和泥土的味道。那一刹那，心里头什么东西好像被打开了，畅快！
跑这种路，光有蛮劲可不行。你得读懂山峦的脾气。哪片土质松软，哪个弯道藏着暗沟，哪段下坡后面紧跟着急转，都得心里有数。这不光是体力的消耗，更是专注力的极致燃烧。眼睛要快，判断要准，手脚的反应几乎成了本能。外界那些烦心事，工作上的压力，生活里的琐碎，在这会儿全被颠簸甩到了身后，脑子里清静静静，只剩下眼前的路和身体的反馈。
半道上遇到个坑，他没完全避开，后轮猛地一沉，车身剧烈一晃。老张心里一紧，胳膊瞬间绷直，核心发力，硬是把车稳住了。停下来，心还在咚咚跳，不是怕，是那种高度紧张后的兴奋。他蹲下来看看轮胎，拍拍车身，像是跟老伙计打个招呼：“还行，扛得住。”这种对器械的信任，对自己技术的打磨，也是在一次次“操练”中积累起来的。人和车，在这山野里，成了相互依存的伙伴。
越往里走，路越野。有时候得推着车走过滑脚的碎石坡，有时候得小心翼翼地控速穿过树林间的窄道。汗水早就湿透了衣服，胳膊也有些发酸，但精神头却越来越足。这是一种很原始的成就感，不依赖任何外在的评价体系，就是纯粹地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具体的困难——那个坎，我上去了；那个弯，我顺滑地过了。
快到山顶的最后一段，是最考验人的长陡坡。老张停下车，喝了口水，望着坡顶。他知道，冲上去的风景一定不一样。他需要一次精准的路径规划，选择好切入的角度和初始速度，中间还不能有任何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冲坡的过程，像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对话。引擎咆哮，轮胎抓地，身体随着地形起伏调整。尘土在身后扬起。当摩托车终于咆哮着冲上最后的高地，稳稳停住时，老张忍不住喊了一嗓子。眼前是群山之巅的开阔，来路蜿蜒隐藏在翠绿之中。风吹过来，凉丝丝的，带走身上的热气。这一刻的满足，安静而扎实。
下山的路，轻松了不少。身体记住了上来的感觉，操控变得更加自如。回望那片被他“操练”过的山峦，它们依旧沉默地卧在那里，但好像又有些不同了。老张明白，被“操练”的，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他自己心里某些板结的东西。那种与自然较劲、又最终融入其中的感觉，那种专注到忘我的心流体验，还有突破自身预期后的畅快，才是这趟“操峦”之旅真正的内核。
回到山脚，夕阳给山峦镀了层金边。老张收拾装备，准备回家。明天或许又要回到规律的、甚至有些沉闷的日常里，但他知道，心里已经装进了一片可以随时“驰骋”的山野。那份在颠簸中掌握的平衡，在挑战中获得的笃定，会默默地跟着他，回到城市，回到生活。这片峦，算是没白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