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叁片
2020年的叁?片
说起2020年,你脑子里先蹦出来的是啥?口罩?健康码?还是没完没了的居家?对我而言,那一年记忆最深的反倒是叁样“片儿”——不是电影,是比电影更真切、更纠缠日常生活的叁样东西。
头一片,是“药片”。那年春天,空气里都飘着紧张。我家药箱突然就变得重要起来,以前落灰的角落,现在塞满了各种药盒。最记得的,是给家里老人备药。社区医院限流,去趟大医院跟闯关似的。每次把那些小小的药片数好,分装进小格子,心里才踏实一点。它们不光是治病的,更像一种小小的“定心丸”,握在手里,就觉得对无常的日子,好歹有了点微末的掌控力。
这小小的药片,成了那段日子的一种独特隐喻。它代表着我们对健康的焦虑,对不确定性的本能抵抗。甭管有用没用,备着,似乎就多了一道防线。现在回想,那种心情挺复杂的,有无奈,也有一种笨拙的坚持。
第二片,是“屏幕”。这块屏可太厉害了,它一下子从生活的工具,变成了生活的全部舞台。上班、开会、上课,甚至亲友聚会,全都压在了这块发亮的玻璃上。早上睁开眼是它,晚上闭上眼前还是它。屏幕这边,是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的我们;屏幕那边,是同事的虚拟背景,老师略显卡顿的声音,还有长辈们凑得太近、有些变形的脸。
说真的,那会儿我常盯着屏幕走神。想啊,这算怎么回事呢?人和人的联系,怎么就变成了一串串数据包,在光纤里跑来跑去。亲情友情,都得先通过“网络连接”这个关卡。有时候信号不好,画面卡住,一张张脸定格成模糊的色块,那种感觉,啧,又滑稽又有点说不出的孤单。
不过,这片“屏幕”也意外地照出了些别的东西。它强行抹平了距离,让你用最直接的方式,看到了同事家书房的摆设,听到了同学家的炒菜声。这种略带冒犯的“近距离”,反而生出一种奇特的共在感。哦,原来大家都在这么过着,都不容易。这算不算是数字时代一种另类的“看见”呢?
第叁片,说起来有点飘渺,是“切片”。这不是实物,是我自己心里的一种感觉。2020年,时间好像被切片机处理过了一样。规划全打乱了,未来不再是长长的一条路,而是被切成了一个一个以周、甚至以天为单位的小方块。今天操心小区明天能不能出门,下周焦虑工作项目怎么在线上推进。长远的目标?先放放吧,能把手头这片“今天”过明白,就不错了。
这种“切片式生存”,起初让人心慌,好像踩不着实地。但久了,居然也品出点别的滋味。它逼着你不得不更专注当下,更在意眼前具体的人、手边具体的事。宏大叙事暂时退场,生活露出了它最朴素的骨架:一餐饭,一次采购,一通报平安的电话。这些被切分出来的细小时间单元里,装着最扎实的悲喜。
你看,药片,屏幕,切片。这叁样“片儿”,拼贴出了我那一年,或许也是很多人那一年的日子底片。它们不宏大,甚至有点琐碎,但摸上去有温度,有痕迹。药片关乎身体,屏幕关乎连接,切片关乎时间——这叁样,不正是构成我们平凡生活的经纬吗?2020年像一只无形的手,把它们格外用力地推到了我们面前,让我们看了个真切。
如今再回头翻这本“相册”,心情平静多了。那些焦虑、不便和隔阂渐渐淡去,剩下的是这些具象的、可触摸的记忆碎片。它们告诉我,生活有时候就是会被突然打断,被压缩进奇怪的形态里。但人呢,总能找到一些支点,一些法子,把日子一片一片地,重新捡起来,过下去。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韧性吧,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