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色色色
就色色色
这标题，是不是有点晃眼？叁个“色”字堆在一块儿，像不小心把调色盘打翻了，泼出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颜料。您先别急着皱眉头，也别往那太直白的方向琢磨。咱们今天聊的这“色”，它可不单是眼睛里看到的那点光景。
头一个“色”，是人间烟火色。您想想，清晨巷口炸油条那滋啦作响的金黄，傍晚天边烧得轰轰烈烈的晚霞，菜市场里水灵灵的番茄、顶花带刺的黄瓜。这些颜色，是活着的底色，热腾腾，闹哄哄，带着温度和气味。它不高级，不矜持，甚至有点俗气，可离了它，日子就成了一碗没放盐的清汤面，寡淡得让人提不起劲。这色，是生活自个儿长出来的，是柴米油盐在光阴里熬出的包浆。
再往里琢磨一层，第二个“色”，怕是得落到“气色”和“成色”上。一个人精神头足不足，看脸上那层光就知道，那是心火旺不旺的外在显影。一件器物，一项手艺，耐不耐得住细看，经不经得起磨搓，考验的是内里的“成色”。这色，是藏着的，是底色上透出来的光华。它需要时间养，需要功夫沁，急不得，也装不像。好比一块好玉，温润的光是从里头慢慢透出来的，不是表面那层贼亮的浮光。
说到这儿，您可能有点感觉了。这前两“色”，一个在外，热闹纷呈；一个在内，沉静蕴藉。它们交织在一块儿，构成了我们认知世界的经纬。可这第叁个“色”……它有点玄。它像是我们心里头自带的一块滤镜，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到“苍山负雪”，有人只觉得冷，有人却能品出“明烛天南”的壮丽。同一幅画，同一段曲，在不同人心里激起的“色”彩，可以截然不同。这色，是心绪的投射，是阅历的显影，带着极强烈的个人印记。
您瞧，这叁个“色”字迭在一块，它就不是个简单的视觉问题了。它成了一个循环，一个过程——我们通过眼里的“烟火色”认识世界，用心里的“成色”去分辨深浅，最后，那个最主观的“心色”，又反过来为我们看到的一切染上独特的调子。这个过程，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纷繁的“色”相里，我们怎么才能看得真切些，不被迷了眼呢？我以为，关键或许在于一种“间隔”。不是远离，而是稍微退后半步，留出一点品咂的空间。看到绚烂，别急着扑上去，也问问它内里的“成色”如何；心生偏好，也觉察一下，是不是自己那层“心色”滤镜太浓了。这有点像品茶，不能牛饮，得让那滋味在舌尖上滚一滚，香气在鼻息间停一停，好坏、层次，才慢慢清晰起来。
说到底，“色”本身并无过错。这世界因“色”而鲜活、可亲、丰富。怕只怕，我们一头扎进某一种“色”里，以为那就是全部。只追逐烟火的热闹，容易流于浮浅；只沉迷内心的成见，又会固步自封；而完全跟着瞬时的心绪走，那更如同踩在浪尖上，起伏不定。让这叁“色”在心里头对话，彼此参照，或许才能拼出一幅更接近真实的、立体的生活图景。那图景，未必总是鲜艳亮丽，但应该会是扎实的、生动的，有着丰富的灰度与层次。
文章写到这儿，窗外天色正慢慢暗下来，由明亮的蓝灰，转向沉静的黛青。这又是一番颜色的流转了。您看，这“色”啊，它从来不是静止的，它就在这流动的光阴里，等着我们去看，去品，去分辨那层层迭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