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强活着的人
日本鬼子强?活着的人
村里最老的槐树下,李大爷总爱眯着眼晒太阳。有人递支烟,随口问起过去的事,他皱纹深深的脸就慢慢沉下来。手指头无意识地搓着膝盖,那里有块疤,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深很多,像一枚生锈的硬币,嵌在肉里。
“鬼子强不强?”他吐出口烟,声音哑哑的,“枪炮是厉害啊,叁八大盖,歪把子机枪,呜哇乱叫着就闯进村了。那阵势,谁不怕?房子烧起来,黑烟滚滚,半边天都是红的。”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好像在看那并不存在的烟柱。“强,是真强。可他们再强,图个啥呢?图咱这儿的两间破瓦房,图地窖里那半缸粮食?”
他摇摇头,不说话了。问话的人觉得尴尬,想岔开话题。李大爷却又开了口,语气平缓了些,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爹,我娘,我姐,都没躲过去。就我,当时个子小,钻进了后山的石头缝里,饿了两天两夜,听着外头的动静慢慢没了。”他拍拍膝盖上那块疤,“这不是枪伤,是躲的时候,让尖石头生生给剐的。疼吗?早不记得疼了。只记得,石头缝外面,一点点天光,我就盯着那点亮,心里头就一个念头:得活着出去。”
“后来呢?”听的人忍不住问。
“后来?后来就是熬呗。鬼子走了,日子还得过。跟着乡亲们互相搀扶着,从灰堆里扒拉出点能用的,重新垒灶台。那才叫难,心里空落落的,比肚子饿还难受。可你瞅瞅,咱这村子,不又挺起来了?”他指了指周围的新房子,脸上有了点极淡的笑意。“活下来的人,心气儿没散。这才是最要紧的。”
李大爷的故事,在村里不算独一无二。很多老人身上,都有类似的印记,有的在身上,更多的在心里。他们很少主动提起,但每年的某些日子,祭祖或者清明,那份沉默比任何哭声都沉重。时间像一层沙,慢慢盖住伤口,可沙子底下,东西还在。
说起那段岁月,我们常会聚焦于侵略者的“强”——武器的精良,战术的凶狠。这没错,这是历史事实的一部分。但历史还有另一副面孔,它藏在像李大爷这样的普通人身上。那是一种沉默的、看似柔韧却无法斩断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是石头缝里盯着一点天光的眼睛;是废墟里扒出第一个瓦罐的手;是失去一切后,邻里间分一口稀粥时那份不言不语的暖意。侵略者展示的是毁灭的“强”,而活下来的人,身上体现的是“生存的韧性”。这种韧性,不是硬碰硬的对抗,而是在绝境中像草根一样向下扎、向外延展的生命力。它不轰轰烈烈,甚至有些卑微,但正是这千千万万份卑微的韧性,托住了一个民族没有坠落的底线。
李大爷按灭了烟头,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动作有些迟缓。“鬼子再强,也是过客。他们来了,又走了。我们呢,还在这儿,种地、吃饭、养儿孙。”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那段岁月说:“活着,好好活着,把根扎住,比啥都强。”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落在新修的水泥路上,稳稳的。历史书里写满了“强”与“弱”的较量,而在更多没有被书写的地方,是无数像李大爷这样的普通人,用他们沉默的“活着”,完成了对历史最深沉、最有力的回答。这份回答,就写在今天村庄的炊烟里,写在每一张平静度过四季的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