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在上添一个在下吃
一人在上添一个在下吃
老话说，“一人在上添一个”，听着像是个字谜，也像句生活里的俏皮话。仔细咂摸，味儿就出来了。这讲的哪里是单纯的上下关系，分明是日子里的那点烟火气，是饭桌上最朴素的道理——有人在上头张罗添菜，就有人在下面动筷子吃。这一添一吃之间，生活的戏台就搭起来了。
想想看，小时候家里的晚饭桌。母亲总在灶台和饭桌间来回转悠，刚端上一盘热腾腾的炒鸡蛋，转身又去盛汤。她便是那个“在上添”的人。我们几个孩子，眼巴巴等着，筷子半举着，就是那个“在下吃”的。父亲有时会催母亲：“别忙了，快坐下吃吧。”母亲常是擦擦手，笑着说：“你们先吃，锅里还有呢。”这一句话，就把“添”与“吃”的角色定下了。她添的哪里只是一道菜，是那份“管够”的心安，是看着碗盘见底又满上的踏实。
这种角色，从来不是固定的。今天你在上头添菜，明天可能就换你坐下吃了。就像儿子长大成了家，周末带着妻儿回来。老伴儿在厨房里准备拿手菜，儿子挽起袖子在旁边打下手，时不时喊一句：“妈，这个排骨还要炖多久？”这时候，老伴儿从“添菜”的主妇，变成了“被伺候”的老人家，乐呵呵地指挥着。桌上的菜，是两代人一起“添”上的；围坐一桌的热闹，是一家人一起“吃”进心里的团圆味儿。你看，这“添”与“吃”里头，流转的是亲情，是接力，是彼此照应。
不单单是家里。朋友聚会也一样。总有个把活跃的，张罗着点菜、倒酒、催服务员加汤。其他人呢，聊得开心，吃得尽兴。那个张罗的人，就是此刻“在上添”的，他添的是气氛，是暖场的热乎劲儿。等到下次聚会，换个人忙前忙后，角色也就自然地调换过来了。没人计较，只觉得舒服。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相处的默契：总得有人想着“添”，大家才能安心地“吃”；而那个安心“吃”的人，心里也念着好，下回自然会轮到他去“添”。
所以啊，这六个字，琢磨透了，竟有点人生哲学的意味在里头。它讲的是一种动态的平衡，一种相互的成全。若是人人都只想坐着“吃”，不愿起身“添”，那桌席早晚得凉，情分也得散。若是有人永远只在“上”面辛苦地“添”，却没人惦记着拉他坐下也“吃”一口，那这份付出，久了也难免生出苦涩来。
生活这张大饭桌，我们都是食客，也都可以是掌勺的。关键是有那份自觉，有那份看见。看见那个为你添菜的人手边的空碗，也看见那个埋头吃饭的人或许需要你递张纸巾。关系嘛，就是在这一添一吃、一递一接之间，慢慢煨出了滋味，炖出了温度。桌上的菜会凉，但这口人情的锅，只要火候不断，有人惦记着添柴，有人愿意守着，它就总能咕嘟咕嘟地，冒出温暖的热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