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小学生穿箩办倒立背影
六年级小学生穿箩办倒立背影
那天放学后，操场边上围了一小圈人。我拎着书包路过，好奇地往里头瞥了一眼——就那一眼，脚步便挪不开了。是个穿闯碍制服的女孩，蓝格子百褶裙，白衬衫，深色西装外套。她正靠着篮球架的柱子，头朝下，脚朝上，稳稳地倒立着。裙摆自然垂落，像倒挂的牵牛花。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把那一头扎起的马尾的影子，投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有低年级的娃娃在拍手，喊着“再来一个”。她没下来，就那么撑着，手臂线条绷得紧紧的，透着股倔劲儿。我认出她来了，是六年级叁班的林小雨，就在我们班隔壁。平时安安静静的一个姑娘，话不多，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等她终于翻身下来，脸蛋儿涨得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被汗黏住了几缕。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衬衫衣摆和裙角。旁边有相熟的女同学递过水壶，笑着问她：“小雨，练这个干嘛呀？多累啊。”她接过水，没立刻喝，眼睛望着远处教学楼顶上那片被夕阳染红的云，想了想才说：“就是……想试试看。倒过来的时候，世界好像不一样了。”
这话听着有点意思。怎么个不一样法？我后来有机会问她。那是在学校的图书角，她正翻着一本讲人体结构的图画书。听我这么问，她合上书，手指头无意识地划着书皮：“嗯……正着看，天就是天，地就是地，树啊楼啊都杵在那儿。可头一倒过来，天就跑到脚底下去了，软绵绵的，像一大块蓝色的海绵；地呢，反倒升到了头顶，沉甸甸的。平时看惯的东西，位置全换了，感觉特别新鲜。”她顿了顿，像是在找更合适的词，“就好像……你换了个‘观察角度’。”
“观察角度”这个词从她嘴里蹦出来，让我愣了一下。她接着说，倒立的时候，血液往头上涌，脑子反而格外清醒。那些写作业时想不通的数学题，跟朋友闹别扭时心里的疙瘩，好像都能在这种“颠倒”的安静里，找到一点新的头绪。这大概就是一种独特的“成长姿态”吧？不是规规矩矩地端坐，而是用一点小小的叛逆，换个角度看自己，也看周围的一切。
我忽然想起她身上那套闯碍制服。学校并没有要求每天必须穿校服，偶尔会有学生穿自己的衣服。但小雨好像经常这么穿，收拾得干净又精神。以前只觉得就是件衣服，现在却咂摸出点别的味儿来。那套制服穿在她身上，合身，利落，带着点学生特有的朝气和规矩。可偏偏是这样一个穿着规整“制服”的女孩，选择了用手臂支撑起整个身体，把世界颠倒过来看。这本身，不就挺有意思的吗？规矩的衣着里头，藏着一颗想探索、想突破的、不安分的心。
这大概就是她们这个年纪最动人的地方。一只脚还踏在孩童的天真里，另一只脚已经试探着迈向更复杂的青春。他们开始在意形象，会选择自己喜欢的衣服来展现一点点个性；同时，心里又憋着一股劲儿，想用某种方式证明自己，哪怕是默默练就一个倒立的本领。这种“成长姿态”，不是大声的宣告，而是一种安静的、身体力行的自我对话。
后来我发现，小雨倒立的地方很固定，就在那个老篮球架下。那里地面平整，也没什么人打扰。她不一定天天都练，但隔叁差五，总能在放学后的那阵金色光线里，看到那个倒立的背影。裙摆垂下，手臂稳当，像一座小小的、倒置的塔。那身影里有专注，有坚持，也有只属于她自己的那份快乐和思考。
有次下课铃响，我收拾书包慢了些，走到操场时，天已擦黑。远远地，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倒立在渐浓的暮色里，轮廓都快和夜色融在一起了。她没有立刻发现我，就那么静静地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她一起，屏住了呼吸。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或许会留在很多路过的人的记忆里——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穿着日常的闯碍制服，用最不日常的姿态，定格了童年与少年交界处的一段时光。那不仅仅是一个倒立，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对于成长的宣言，用整个身体写在空中：我在看着呢，用我自己的方式。我在感受着，用我自己的力气。
风微微吹过，带着傍晚的凉意。她终于轻轻落下，站直身体，弯腰拾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然后，像任何一个放学回家的孩子一样，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一步一步，走进了教学楼的灯光里。那个倒立着的世界，被她正了过来，揣进了心里，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