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岁姨妈
42岁姨妈
前些天，表妹发来消息，说想给我介绍个对象。我一看，乐了，回她：“你姨妈我都四十二了，还折腾啥呀。”她那边“正在输入”闪了半天，最后发来一句：“可你看上去还跟叁十出头似的，心态又好，怎么就非得一个人呢？”我放下手机，没立刻回。窗外的阳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我忽然觉得，这“四十二岁”几个字，好像也没那么沉重了。
说实话，年轻那会儿，我也慌过年龄。二十五岁焦虑没对象，叁十岁焦虑没成就，叁十五岁……好像连焦虑的劲儿都过了，只剩下一种“就这样吧”的疲沓。可过了四十这个坎，反倒像是翻过了一座山，眼前的路开阔起来。不是说生活没了烦恼，房贷照样还，工作也有憋屈的时候，老人孩子的担子也还在肩上。但不一样的是，心里那杆秤，稳了。知道什么要紧，什么可以一笑而过。这种内心笃定，是二十岁的慌张和叁十岁的紧绷换不来的。
比如穿衣打扮。年轻时总跟着潮流跑，现在呢，怎么舒服怎么来。衣橱里多了不少棉麻料子，颜色也净是些米白、浅咖。不是刻意追求什么“质感”，就是觉得，这些颜色衬得脸色柔和，自己看着也舒坦。表妹总说我“太素”，我却觉得，到了这个年纪，取悦自己比吸引目光重要多了。这是一种自我认同，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喜欢什么，不再需要外界的标签来确认自己的价值。
朋友也换了一茬。年轻时热衷热闹，饭局一个接一个。现在能约出来聊天的，就那么叁五个。聊的也不是什么宏图大志，多是些家常里短，孩子的教育，父母的健康，或者最近看了本什么好书。话题实在，感情也实在。少了些浮在表面的热闹，多了些沉在心底的懂得。有时候坐在一起，话不多，喝喝茶，看看天，也挺好。这种关系，像老棉布，不惊艳，但贴身、透气。
当然，也有孤单的时候。特别是节假日，看到别人家团团圆圆，心里也会空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我会给自己找点事做，可能是侍弄一下阳台上的花草，也可能是照着食谱学做一道复杂的菜。把时间填满是一个办法，但更好的办法是，学会和这种“空”和平共处。它不是缺憾，更像是一种留白，让自己喘口气，想想自己真正要什么。
工作上也看开了。不再为了一个晋升名额熬得脸色发青，也不会因为上司一句批评就怀疑自己半天。该做的事认真做好，份外的，掂量着来。不是躺平，而是明白了边界。把更多的精力，分给生活本身。傍晚去散个步，周末看看父母，甚至有时候就是发会儿呆。这些瞬间，让我觉得，生活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表妹的信息又来了，追问我到底怎么想。我拿起手机，慢慢敲下一行字：“不是‘非得一个人’，而是‘正好一个人，也挺好’。遇到合适的，门开着；遇不到，我自己这片天，也蓝着呢。”发送出去，心里格外轻松。四十二岁，不像别人说的“豆腐渣”，倒像一杯茶，第二泡，味道刚刚醇厚起来。日子还长，不急，我慢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