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首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吉首站旁的小胡同
初遇巷口
那天从吉首火车站出来,已经是傍晚五点多。出站口吵吵嚷嚷的,拉客的司机、举着牌子喊住宿的老板娘、拖着行李箱匆匆赶路的旅客,把站前广场挤得热热闹闹。我本来想直接坐车去市里,可一抬头,看见车站西侧围墙后面,露出来一片老旧的屋顶,有几条电线横七竖八地架在半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念头,我拖着行李箱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要说这吉首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还真有点不好找。得绕过一排卖矿泉水和小吃的便利店,在第二个路口右转,才能看见那条窄窄的入口。巷口有个修自行车的大爷,正蹲在地上补胎,手黑乎乎的,动作却不紧不慢。我站在巷口往里望了望,青石板路被磨得发亮,两边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湿漉漉的,像是刚下过一场小雨。
巷子里的烟火气
刚走进吉首站旁的小胡同,味道就先扑了过来。不是火车站那种消毒水和快餐混合的味道,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气息——谁家在炒辣椒,呛得人直想打喷嚏;隔壁豆浆店的豆香味混在里面,居然一点也不违和。再往前走几步,看见个阿姨坐在自家门口择豆角,塑料盆搁在膝盖上,手指头灵活地一掰,“啪”一声,豆角就断成两截。
这条巷子比我想象的要深,弯弯曲曲的,像条瘦瘦的长龙趴在车站后面。路窄得很,两个人并排走都得侧着身子。每隔十来米就有一条更细的岔路,通到别人家门口。有的门敞着,能看见里面小小的天井,晾着衣服,种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有个叁四岁的小娃娃坐在门槛上玩积木,看见我这个陌生人,也不怕生,咧着嘴笑,露出刚长出来的门牙。
再往里走,声音就丰富起来了。电视里在放新闻联播,麻将牌哗啦啦地洗牌声,老人在咳嗽,还有不知谁家在教训孩子——“作业写完了没?就知道玩!”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倒成了这条小巷子独特的背景音乐。我忽然觉得,刚才在火车站里的那种匆忙感,在这儿一下子就消散了。时间好像走得特别慢,慢到可以看清楚墙缝里长出来的那棵野草到底有几片叶子。
两个世界
最让我觉得奇妙的,是这条吉首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和前面的火车站明明只隔着一道墙,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墙那边是轰隆隆的火车声、广播通知声、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的滚动声;墙这边,是炒菜声、闲聊声、孩子的哭声笑声。一边是人们匆匆路过的地方,一边是人们慢慢生活的地方。
我在巷子中间停下脚步,把行李箱立在身边。有个老大爷坐在竹椅上摇蒲扇,看了我一眼,用方言说了句什么。我没完全听懂,大概是问我要找谁。我摇摇头,说就是随便走走。他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摇他的扇子。那一刻我突然想,每天有多少人从火车站匆匆经过,却从来不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藏着这样一条活色生香的小巷子。
巷子尽头有家小卖部,玻璃柜台里摆着些零食饮料,都是些小时候见过的牌子。我买了瓶水,老板娘一边找零钱一边问我:“刚下火车?”我点点头。她说:“这条巷子啊,比火车站年纪还大哩。”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火车站是后来建的,倒是这些老房子,怕是在这儿住了好几代人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巷子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不是火车站那种明晃晃的白炽灯,是家里那种暖黄色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在地上投出一块块光斑。我又拖着行李箱往回走,修自行车的大爷已经不在了,留下个小马扎靠在墙边。
走出巷口,回到火车站广场,那种熟悉的喧嚣再次包围了我。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吉首站旁的小胡同,它静静地卧在暮色里,像是车站的一个秘密,只有走进去的人才能懂得。拉杆箱的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加快脚步,汇入了人流之中,但那条巷子里的光影和声音,却已经在心里留下了一个温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