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绕指探洞深深浅无弹窗
舌绕指探洞深深浅无弹窗
老张蹲在自家杂货铺门口，眯着眼看对街新开的奶茶店。那店亮堂得很，大玻璃窗一尘不染，里头年轻人捧着手机，一坐就是一下午。他嘬了口手里的旱烟，心里嘀咕：这年头，啥都讲究个“窗口”。那玻璃窗是窗口，年轻人手里那块发亮的屏幕，不也是个窗口么？只是他那扇“窗”，好像和自己认知里的，不太一样。
他想起孙子小宝。小家伙才十岁，抱着平板电脑能安静几个钟头。老张有回凑过去瞧，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手指头一划，内容就“唰”地换一茬，没个停顿，也没个尽头。他问孙子：“这玩意儿，有头没有？”小宝头也不抬：“爷爷，这叫‘无弹窗’，清爽！想看啥，一直往下走就行。”老张听着新鲜，“弹窗”他知道，从前电脑上老蹦出来些乱七八糟的广告窗口，关都关不掉。这“无弹窗”，倒是头回听说。
可这“清爽”的劲儿，让老张觉得有点飘。就像他小时候听评书，说书先生讲到关键处，“啪”地一拍惊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那心就给吊在那儿了，得琢磨一晚上。现在呢？舌头跟着手指头，在信息的深洞里一路探下去，洞有多深不知道，只觉得一直往下滑，没有个“惊堂木”来喊停。这“探洞”的滋味，初时新鲜刺激，探久了，竟有点心慌，脚下没个底。
有一回，老张自己试着用手机看新闻。本想查查天气，手指头却不听使唤，被一条标题吸引，点进去，看完，底下又推荐了另一条相关的。一条接一条，从本地菜价跳到国际局势，又从养生偏方拐到明星八卦。时间“嗖”地就过去了，窗外的天从亮变暗。他放下手机，愣了半天，脑子里塞满了七零八碎的信息浆糊，最初想查的天气，反倒忘了个干净。这哪里是“无弹窗”，这分明是拆了所有的窗和墙，让人直接站在信息的风口里，吹得东倒西歪。
他和小宝聊起这个。孩子说：“爷爷，这叫‘个性化推荐’，它懂你想看啥。”老张摇摇头：“它懂我，还是我该懂它？”他觉着，那看不见的“手指头”，不光在屏幕上划拉，好像也在悄悄拨弄人的心思。把你喜欢的那点滋味，无限地续上杯，直到你舌头尝不出别的味道，只想顺着那条道，往那深深的洞里一直去。这“深深浅浅”，看似自由选择，实则那条路，早被人悄悄描了边。
老张还是喜欢自己杂货铺的窗口。傍晚时分，夕阳斜斜地照进来，光线里有灰尘慢慢跳舞。透过这扇真实的窗，他能看见放学跑过的孩子、买菜归来的邻居、慢悠悠踱步的野猫。这窗口有边框，有局限，但也正因为有边，才成了风景。他知道外面世界的深浅，风从窗外来，带着泥土和炊烟的味道，那是生活本身扎实的触感。
他不再去琢磨那“无弹窗”的深渊了。手指的滑动太容易，舌头的迎合太匆忙。有时候，人需要一扇实实在在的、甚至偶尔会“弹”出点意外和打扰的窗。那提醒你该停下来，看看窗外真实的日落，或者， simply， 去给自己泡一壶需要等待才能喝上的、烫嘴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