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に低ぃ世界婚礼篇
异常に低ぃ世界婚礼篇
老陈收到那封镶金边的请柬时，手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激动，是给吓的。请柬上烫金大字写着：“诚挚邀请您莅临李威先生与张雅女士的世纪婚礼。”下面一行小字，却让他眼皮直跳：“温馨提示：当日会场限高，宾客身高请勿超过一米六，敬请谅解。”
“这算哪门子温馨提示？”老陈把请柬拍在桌上，对着空气嚷嚷。他身高一米七八，在南方城市里算鹤立鸡群。新郎李威是他多年同事，平时挺正常一人，怎么结个婚搞出这种幺蛾子？办公室里几个同事也收到了，凑在一块儿嘀咕。一米五五的小刘倒是乐了：“嘿，这辈子头一回因为矮沾光！”
婚礼那天，老陈猫着腰钻进酒店大厅，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异常低矮的世界”。所有吊灯都被调低，水晶穗子几乎擦着头皮；原本该垂挂的绸缎装饰，现在全蜷在矮柱子上。最绝的是椅子——清一色的儿童款，还是幼儿园那种。穿着礼服裙的女士们小心翼翼往下坐，生怕动作大了扯坏衣料。
“这布置…挺别致啊。”老陈干笑着对新郎说。李威今天格外精神，就是眼神有点飘，老往天花板上瞟。新娘张雅倒是笑容标准，只是那笑像是焊在脸上的，弧度都没变过。
仪式开始了。司仪是个矮个子中年男人，声音洪亮得过分。就在新人交换戒指的当口，老陈忽然瞥见后台帘子动了一下。帘子缝隙里，隐约露出半张脸——是李威的母亲。老太太红着眼眶，死死咬着嘴唇，那表情不像观礼，倒像受刑。
宴席更是离奇。所有桌子矮得离谱，大家得盘腿坐地毯上。上一盘清蒸石斑鱼，鱼眼睛正好对着老陈，瞪得溜圆。他夹菜时总得缩着肩膀，一顿饭下来，脖子比连加叁天班还酸。同桌有个远房亲戚喝多了，大着舌头说：“知道为啥限高不？新娘家那边…嗝…信这个，说高个子压运势！”
这话像颗冷水滴进油锅。老陈忽然想起些细节：李威这半年总说肩膀疼，怕是天天哈着腰练的；办公室他那个工学椅，不知何时调到了最低档；有回团建拍照，他悄悄蹲在了最后一排…原来所有这些，都是在为这场“低矮”的婚礼铺路。
敬酒环节，新人挪到老陈这桌。李威弓着背，酒杯举得低低的。老陈站起来想碰杯，发现对方刻意把杯子又往下压了几寸。两只酒杯在空中僵持，最后还是老陈手腕一沉，让杯口矮了下去。玻璃相碰的脆响里，他看见李威松了口气，那眼神里混杂着感激与别的什么，沉甸甸的。
散场时天色已暗。老陈走到酒店外，把弯了一晚上的腰彻底伸直，骨头嘎巴响了几声。回头望去，酒店灯火通明，那扇大门却显得比来时低矮了许多。几个高个宾客正鱼贯而出，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像是还没从那个被刻意压低的世界里挣脱出来。
夜风一吹，请柬上那行“限高”的小字忽然变得格外刺眼。老陈摸出手机，翻到和李威的聊天窗口。光标闪了半天，最终只打出四个字：“新婚快乐。”发送前，他顿了顿，把后面想问的那句“你脖子疼吗”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