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童子的乳液狂飙
八神童子的乳液狂飙
老张把电动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掀开帘子就嚷嚷：“老板，来瓶那个啥……八神童子的乳液！对，就电视上天天飙广告那个！”
老板从货架深处摸出一瓶蓝汪汪的东西，瓶身上确实印着个穿武道服、头发冲天的小人儿。老张接过来掂了掂，心里直犯嘀咕。这年头，连乳液都能“狂飙”了？他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子说不清的薄荷混着橘子的味道，冲得他鼻子发痒。
这事儿得从上周末说起。老张的儿子小磊，不知从哪个同学那儿听来了这个牌子，非要买。说是擦了能变聪明，考试如有神助。老张当时就乐了：“你爹我擦了半辈子大宝，也没见变成爱因斯坦啊！”可孩子闹得凶，老婆也在旁边帮腔，说现在学生都信这个。他拗不过，只好答应。
回到家，小磊迫不及待地挤出一坨，抹在额头上，嘴里还念念有词，摆出个动漫里的姿势。老张坐在沙发上看着，觉得又好笑又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哪有什么“助学乳液”，铅笔用到只剩指甲盖那么短都舍不得扔。现在倒好，一瓶巴掌大的东西，卖得比菜籽油还贵。
“爸，你懂啥，这叫‘感官赋能’！”小磊抹完乳液，把瓶子宝贝似的收进书包夹层。“我们班王浩用了，这次数学单元考真提了十分！”
老张没接话。他拿起遥控器，电视里正好又在播那个广告：卡通小人“八神童子”踩着滑板，在书本组成的跑道上风驰电掣，身后拉出一道乳白色的轨迹，旁白用激昂的调子喊着：“突破屏障，感知狂飙！”
这词儿听着就玄乎。老张在工厂里干了二十年技工，机器有没有问题，他听听声音、摸摸温度就知道。这“感知”还能靠一瓶乳液来“狂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隔壁楼李姐的女儿，去年也迷过一阵什么“记忆贴片”，花了好几百，最后成绩没见涨，倒是贴片过敏，额头红了一大片。
夜里，老张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悄悄起身，走到儿子书桌边。那瓶“八神童子”就立在台灯旁边，在昏暗的光线下，瓶身反射着幽幽的蓝光。他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成分表。一堆看不懂的化学名词里，夹着几行小字：“通过独特香氛刺激嗅觉，辅助提升专注体验。”
哦……闹了半天，核心在这儿呢。老张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东西或许就像车间里提神的风油精，闻着精神点儿，但指望它让机器自己转起来，那不是天方夜谭吗？真正的“赋能”，恐怕还得是油污双手下的反复琢磨，是流水线旁年复一年的手感。学习这事儿，大概也一样。
第二天吃早饭时，老张状似随意地问儿子：“那乳液，真那么神？你用了感觉咋样？”
小磊咬着包子，想了想：“嗯……写作业时闻着那个味儿，是没那么容易打瞌睡了。不过，”他挠挠头，“该不会的题，还是得想半天。”
老张心里松了一下。孩子这话实在。他没直接否定那瓶乳液，只是下午去五金店，买了个结实的新台灯，光线又亮又柔和。晚上，他破天荒地没看电视，坐在儿子旁边看厂里发的安全手册。小磊写作业，他看书，屋里安安静静，只有翻页的沙沙声。
过了俩星期，那瓶“八神童子”被挤瘪了，扔在洗手间的角落，和小磊那些过期漫画书堆在一起。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或许是在心理上，或许是在气味上，给了孩子一个开始的仪式感。而真正让学习这辆车跑起来的，终究是每个夜晚灯下的那份安静，是弄懂一道题后，儿子眼里亮起的那点实实在在的光。
老张后来再也没买过那种乳液。但他记住了那个词——“感官赋能”。他觉得，陪伴和那盏安静的灯，或许才是更朴素、也更真实的“赋能”吧。至于狂飙，人生的路长着呢，稳稳地跑，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