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街角两百元的邂逅

发布时间:2025-11-02 17:03:52 来源:原创内容

老陈蹲在理发店门口抽烟,青灰色的烟圈刚飘起来就被巷子里的穿堂风揉碎了。他眯着眼看斜对面那家亮着粉红色灯箱的按摩店,灯箱上“邂逅发廊”四个字缺了“邂”字的走之底,像极了那些总也走不完整的缘分。

巷子深处飘来炒辣椒的呛味儿,混着隔壁 KTV 漏出来的几句跑调的歌声。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蹲在路灯下烧纸钱,火苗舔着她手腕上那条红绳,明明灭灭的。老陈掐灭烟头走过去,往铁皮桶里扔了两张百元钞票。姑娘抬起头,眼眶红得像刚被辣椒熏过。

两百块钱能买什么

在浏阳巷子,两百块钱能买叁十碗刮凉粉,能付半个月的网费,也能买断某个姑娘一晚上的眼泪。那姑娘说她叫小满,生在二十四节气里最饱满的日子,人生却干瘪得像被虫蛀过的谷粒。她烧的是给她没满月的孩子,孩子爸揣着两百块钱去了深圳,说过年就回来,结果连清明节都没见着人影。

老陈不是头回干这种事。上个月他在街角早餐店,往一个背着破吉他的少年手里塞了两百块,因为那孩子唱的是他年轻时写给小翠的歌。少年说这钱算借的,老陈摆摆手说算买断,买断你以后别再唱这丢人现眼的调调。

小满捏着那两张纸币折纸船,边缘对齐得像是要给谁献贡品。“陈叔,你们理发店还招人洗头不?”她问这话时,纸船正好搁在积水的洼地里,漂摇晃动着像随时要沉。老陈盯着巷口那盏接触不良的路灯,光晕在他秃顶的脑袋上明明灭灭。

后来小满真的来学洗头了。她洗头时总哼歌,哼邓丽君也哼蔡琴,有回给染紫头发的大嫂洗头,突然哼起《浏阳河》,大嫂笑得发卷乱颤:“妹陀,在浏阳巷子哼浏阳河,跟蹲茅坑闻饭菜香有啥两样?”

街角转个弯就是人生

街角修鞋的刘老头常说,在浏阳巷子过日子就像补鞋底,针脚密了嫌硬,疏了漏风。小满学会烫羊毛卷那天,巷子尾的麻将馆来了个新人,白衬衫掖在西裤里,腋下夹着人造皮公文包。他说他叫阿斌,是保险公司的,但街坊们背地里都叫他“二百块”。

因为阿斌谈生意永远从两百块起步。两百块的意外险,两百块的养老保险,连他请小满吃的第一顿饭,也是街口便利店两份加热的便当,正好凑够二百。小满捧着便当蹲在修鞋摊旁吃,刘老头絮絮叨叨说现在的后生仔谈感情都像做买卖。

但小满觉得阿斌不一样。他会在她给客人刮脸时,站在理发店门外假装看海报,其实是在盯她手里的刀片,怕她手抖划伤人。有回暴雨淹了半条巷子,他撑着伞趟水送来二百个馒头,说看见超市打折,其实裤兜里还露着借款单的角。

老陈在玻璃门后擦推子,棉球蘸着酒精来回抹。他想起二十年前也有个姑娘,在同样的暴雨夜里,用油纸包着两百块钱塞进他工具箱。那时他刚被国营厂辞退,那姑娘后来嫁去了郴州。

如今阿斌的保险单到底没签成几份。某个雾霾很重的早晨,他提着拉杆箱要赶去火车站,小满追到巷子口,往他箱缝里塞了个红封包。刘老头在摊前锤鞋钉,听见那姑娘说:“是二百块,你数数。”

阿斌在车站拆开红封包,里面是张欠条。小满歪歪扭扭地写:“今收到阿斌爱情一份,价值贰佰圆整,分期五十年偿还。”背面还用眉笔画了只歪嘴的麻雀。

如今浏阳巷子要拆了,粉红灯箱早换了公益广告牌。老陈的理发店搬到了新楼盘底层,玻璃门上贴着“开业酬宾洗剪吹二十”。有时深夜打烊,他会看见对面便利店窗边,小满在教阿斌怎么给孩子冲奶粉。暖黄色的灯光泻出来,照着柜台边那两只陶瓷招财猫,猫爪子底下压着张泛黄的二百块钞票,塑封得比结婚证还仔细。

巷子拆平那天老陈回去看过,废墟里有只生锈的铁皮桶,他往里扔了根烟。风掠过空荡荡的地基,恍惚间还带着当年炒辣椒的呛味,和某个姑娘哼走调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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