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戴了我要给你最高的待遇

发布时间:2026-01-01 00:08:28 来源:原创内容

不用戴了我要给你最高的待遇

老张把工牌往桌上一拍,金属扣碰着玻璃,“嗒”一声脆响。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旁边格子间的小李偷偷侧了侧身子,瞧见老张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慢悠悠地开始收拾笔筒里那几支用旧了的签字笔。

“张哥,你这是……”小李到底没忍住。

老张没抬头,手里动作没停:“不戴了。”他顿了顿,食指点了点桌上那张印着照片和编号的工牌,“戴了八年,脖子都勒出印子了。公司说,要给咱们部门最高的待遇——喏,自由就是最高待遇。”

这话说得轻巧,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水池里。办公室里敲键盘的声音稀拉下来,好几个人竖着耳朵听。小李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他想起上个月公司搞的那个“人才优化计划”,想起茶水间里那些压低了声音的传言。

最高的待遇。这话听着多体面啊,像是要给你升职加薪,配独立办公室似的。可老张收拾东西的样子,分明不像要上楼当领导。那牛皮纸袋敞着口,吞进去一个旧茶杯,几本笔记本,还有那盆养了叁年、叶子有点发黄的绿萝。

“其实早该想明白了。”老张忽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待遇这玩意儿,得看谁定义。公司觉得给你个位置,发你份薪水,就是待遇。可咱们自己呢?咱们的时间,咱们的那些熬掉的头发,那些接不完的电话——这些谁给待遇?”

他把最后一样东西——那盆绿萝——小心地放进纸袋,动作轻得像在安置什么贵重物品。然后他直起身,环顾了一圈这个他坐了快叁千天的格子间。阳光从西面的窗户斜射进来,正好落在他空了大半的桌面上,灰尘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飘。

小李忽然想起件事。半年前公司搞转型,要求所有中层以上员工佩戴新款的智能工牌,能定位能记录那种。老张是部门里唯一没换的,他还用着那张老式的、只印着名字和部门的卡片。行政来找过他两次,他都笑呵呵地说:“我这不还能用嘛,别浪费。”当时大家都觉得他抠门,现在想想,那笑容里好像有点别的意思。

“走了啊。”老张拎起纸袋,朝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点了点头。他没说“再见”,也没说“保持联系”,就这叁个字,轻轻巧巧的。

门在他身后合上。办公室里那股紧绷的空气,好像突然松动了些。小李盯着自己胸前那块沉甸甸的新式工牌,金属边缘在灯光下反着冷光。他想起入职培训时,人事总监在台上激情澎湃地讲:“公司致力于为每位员工提供行业最高标准的待遇体系……”台下新人们鼓着掌,眼睛亮晶晶的。

可现在他看着老张空荡荡的座位,忽然觉得有点冷。那盆绿萝被带走了,窗台上只剩下个圆形的、颜色稍浅的印子,像是某种温柔的提醒。

最高的待遇是什么?小李以前觉得是工资条上的数字,是年终奖的厚度,是职级表上往上升的那个箭头。可老张今天那句话,像把薄薄的刀片,轻轻划开了这层包装纸。包装纸里面,也许根本不是他想象的东西。

旁边王姐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老张要回老家包果园去。他大学学农的,憋了这么多年……”小李“哦”了一声,没再接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电脑屏幕上还没写完的周报,光标在一行字后面一闪一闪地跳。

下班铃响的时候,小李最后一个离开。锁门前,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老张的座位前,盯着那张被遗弃在桌上的旧工牌。照片里的老张年轻许多,头发浓密,笑得有点拘谨。塑料封膜已经磨毛了边角,但名字那两个字,还清清楚楚地印在那里。

他把工牌翻过来。背面空白处,有人用极细的笔写了一行小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小李凑近了,才辨认出那句话:“最高的待遇,是能把日子过成自己的。”

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小李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带上了门。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电梯口。电梯门光滑如镜,映出他自己——西装,领带,还有胸前那块崭新的、沉甸甸的工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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