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毛片出来
一级毛片出来
那天老张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嗓子说：“哎，听说了没？一级毛片出来了。”我当时正盯着电脑屏幕赶工，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一愣。不是，这都什么年头了，还聊这个？可看他那眼神，不像开玩笑，倒像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放下手里的活儿，点了根烟。老张这话，让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会儿，信息还是个稀罕物。街角昏暗的录像厅，油腻的帘子后面，放映机嘎吱嘎吱地响。屏幕上雪花点比人影还多，但一屋子人，愣是能屏住呼吸看下去。那时所谓“一级”，大概就是画面稍微清楚点儿，情节稍微露骨点儿。得靠熟人带路，七拐八绕，像地下接头。得到一张模糊的碟片，简直像得了宝。
可时代变得真快啊。后来，网络像洪水一样冲开了所有门。手指动一动，什么找不到？那些曾经被冠以“一级”名头的东西，早就散落在无数个隐秘的角落，变得平常，甚至让人有点腻烦。老张这话，反倒勾起我一点好奇心——在现在这个什么都“见怪不怪”的时候，还能有什么东西，能被称作“一级”，还能让人用这种口气谈论？
我问他：“你说的‘出来’，是啥意思？是又出了什么新花样，还是……”老张摆摆手，嘬了口茶：“不是那种‘出来’。我是说，有些东西，它原本藏得深，现在不知怎么，浮到面上来了。不是说内容多刺激，是那种……感觉，你懂吧？”
我好像有点懂了。我们聊的，早就不单单是那些影像本身了。我们聊的是一种“禁忌感”，一种共同记忆里的“稀缺性”。当年，那份偷偷摸摸的紧张，一群人共享一个秘密的窃窃私语，甚至观看时那种负罪与兴奋交织的心情，本身就是体验的一部分。那份“一级”的评级，与其说是对内容的界定，不如说是对我们彼时心境的一个标签。
如今呢？信息太容易得到了。容易到不再需要仪式感，不再需要等待和寻觅。一切直给，一切透明。那种因为“稀缺”而带来的悸动，早就被海量的、随手的可得性给冲淡了。所以老张感叹“一级毛片出来”，或许是在感叹某种体验的彻底消亡。那个需要费力挖掘、带有冒险色彩的“隐秘世界”，已经彻底敞开了大门，成了一片人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广场。门槛消失了，与之相关的那套话语、那种氛围，自然也就跟着变了味。
这让我想起另一个词：“内容过载”。我们现在就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不是东西不够看，是东西太多，多到淹没了我们，多到让我们对刺激本身都开始麻木。当我们谈论“一级”时，我们怀念的，可能只是那个信息还不那么泛滥，人的感受力还更敏锐一点的年代。那时候，一点火星就能点亮好奇；现在，恐怕得一场大火才能让人抬起头。
老张说完就走了，我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网络信号满格。一切都在明处，一切触手可及。这当然是进步，是便利。但心里某个角落，又隐约觉得少了点什么。少的大概就是老张话里那点神秘的、需要“出来”的意味吧。那是一种带着灰尘味、有点笨拙、却真实存在过的渴望。而现在，我们坐拥整个海洋，却偶尔会怀念当年淘到第一颗玻璃珠时，那种简单的快乐。
烟快烧到手指了，我把它摁灭。屏幕右下角，各种资讯弹窗还在不停地跳动，一条接一条，永不停歇。我移动鼠标，关掉了几个，世界清静了一些。但我知道，那扇门，是再也关不上了。那个需要压低声音说“出来了”的时代，连同它特有的氛围和语境，已经和我们郑重地道了别，消失在数据流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