となりの家のネツト在线
となりの家のネツト在线
隔壁那户人家，搬来有小半年了。我偶尔在电梯里碰到那家的男主人，四十来岁，总是西装革履，提着个看起来挺沉的公文包。我们点头之交，最多说句“早啊”或者“回来啦”。他家门口总是干干净净的，偶尔飘出饭菜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户邻居。
直到上个周末的晚上。我下楼扔垃圾，正好撞见他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特别的声音——不是电视声，也不是说话声，是那种老式调制解调器拨号时发出的、尖锐又绵长的“嘀……嘀……嘟——”的声响。这声音太有年代感了，一下子把我拽回了二十年前。我愣在门口，垃圾袋都忘了提。这年头，谁还用拨号上网啊？
好奇心这东西，一旦冒了头，就压不下去。打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我发现他家窗帘总是拉得很严实，晚上也没啥电视的光影透出来。有几次深夜我熬夜写东西，瞥见对面窗缝里透出的，是一种很稳定的、偏冷调的蓝白光，不像普通家庭娱乐的屏幕光，倒有点像……嗯，像我办公室那排常年不关的服务器指示灯。
我甚至假装信号不好，在楼道里摆弄手机，测了下周边的奥颈-贵颈列表。密密麻麻的列表里，果然跳出一个名字很奇怪的信号：“狈贰罢窜冲翱苍濒颈苍别冲782”。信号强度满格，却没有加密。782？是我们这栋楼的编号。这“狈贰罢窜”，是“网络”的德文吗？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这事儿成了我心里一个小疙瘩。你说他会不会是个隐藏的电脑高手？在捣鼓什么我们普通人不懂的“古董网络科技”？或者，只是个怀旧的发烧友，就喜欢用拨号上网那种慢吞吞的仪式感？我脑子里蹦出好多猜测，一个比一个离奇。
有天在社区超市，我又碰见他，他正弯腰挑苹果。我鼓起勇气，假装随口搭话：“王先生，最近我家网络老卡，您家用的哪家宽带啊？推荐下呗。”他直起身，推了推眼镜，笑了笑，那笑容挺温和，却有点捉摸不透：“我家啊……用的路子比较老，可能不适合你家。”说完，拎着苹果就去结账了。
路子比较老。这话说得，更让我琢磨了。老路子，是指技术老，还是指……连接的方式比较“原始”、比较直接？我忽然想起早年间听说过的一些传闻，对于不依赖常规运营商、点对点直连的早期网络架构。难道……
晚上，我鬼使神差地，用手机尝试连接了那个“狈贰罢窜冲翱苍濒颈苍别冲782”。居然连上了！跳出来的不是寻常的认证页面，而是一片极其简洁的、深蓝色的界面，中央只有一个不断微微波动的光标符号，像在静静等待着输入什么。那一瞬间，我手指头悬在屏幕上方，心里有点发毛，又有点莫名的兴奋。这感觉，就像无意间推开了邻居家地下室一道没锁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藏着宝贝还是别的什么。
我没敢继续操作，赶紧断开了。有些门，或许不该随便推开。但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提着那么沉的公文包——那里面装的，恐怕不光是文件。也明白了那稳定的蓝白光，和拨号声的意味。那可能不是一个怀旧的玩具，而是一个仍在认真运转的、小小的独立节点，链接着某个不为人知的、安静而古老的网络角落。
现在，再在电梯里遇见他，我点头致意时，心里会多一份复杂的情绪。现代人的生活，好像都被封装在几个巨大的础辫辫里，奥颈-贵颈成了空气一样的存在。而就在一墙之隔，有人用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方式，维持着一条纤细又独特的“在线”轨迹。这条轨迹通向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座拥挤的城市楼宇里，藏着比我想象中更多样的“活着”的方式。我依旧过着我的日子，刷着我的视频，用着快如闪电的千兆宽带。只是偶尔，在深夜极其安静的时候，我会侧耳听听隔壁的墙壁，心里想着，那个“嘀……嘀……嘟——”的声音，会不会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