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被男生 你的草莓感觉
讲述被男生“偷走”的草莓感觉
这事儿得从我高中时候说起。我们班有个男生,就坐我斜后桌。他名字里带个“峰”字,我们都叫他阿峰。阿峰这人吧,说不上特别帅,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挺有精神。我和他关系不算近,就是普通同学,见面点个头那种。
那时候我是走读生,每天从家里带午饭。我妈知道我馋,时不时会在我饭盒里塞点水果,春天是樱桃,夏天就有草莓。草莓不是那种大棚里规规矩矩的,是菜市场边上老农挑来卖的,个头不大,颜色却红得透亮,带着点清晨的露水气似的。
有一天中午,我照常打开饭盒,发现铺在米饭上的五六颗草莓,少了一颗最大的。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数错了。可那空缺的位置太明显,像一幅画被不小心擦掉了一角。我下意识地回头,正好撞上阿峰的视线。他嘴里鼓鼓囊囊的,嘴角还沾着一点点可疑的红色汁渍,眼睛亮亮的,带着一种做了坏事又被当场抓包的、有点窘又有点得意的笑。
“我……我刚看你饭盒没盖紧,”他含糊地、快速地把草莓咽下去,声音压得低低的,“那颗草莓,都快掉出来了。我就想,帮它个忙。”说完,他自己先憋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耳根子有点红。
我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生气吧,为了一颗草莓,好像有点小题大做。笑吧,又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最后我只是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有点异样。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不是愤怒,也不是讨厌,更像是一种平静的湖面被一颗小石子打破了,漾开一圈圈细细的、止不住的涟漪。
自那以后,这事儿好像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他还是偶尔会“帮”我解决一两颗快“掉出来”的草莓,手法越来越熟练,有时是趁我低头看书,有时是假装路过我的课桌。而我,从最初的瞪眼,到后来装作不知道,再到有一次,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在打开饭盒时,悄悄把两颗最红的草莓拨到了饭盒边缘最显眼的位置。
那种“草莓感觉”很难用语言说清。它不是物质的,甚至不是对于草莓本身的味道。那是一种被“看见”和“触碰”的感觉。我的午饭,我那平凡日常里一点小小的甜蜜,被他以一种孩子气的、蛮不讲理的方式“侵入”了。这种侵入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种独特的关注。就像在一个阳光慵懒的午后,有人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从你的世界里借走了一点甜,并且让你知道,他懂得这份甜。
后来我才慢慢琢磨出一点味儿来。那种感觉的核心,或许是一种“共享的隐秘”。在枯燥的习题和重复的课程之间,那几颗消失的草莓,成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无声的对话。它无关风月,至少在当时我并未朝那方面多想,它更像是一种青春里特有的、笨拙的联结方式。他用这种有点调皮的方式,在我的日常里留下了一个轻轻的记号。
再后来,高考结束,大家各奔东西。我和阿峰失去了联系,那段对于草莓的往事,也沉在了记忆的底部。直到很多年后,一个春天的傍晚,我在超市看到盒装草莓,鲜红欲滴,整齐划一。我买了一盒回家,洗净放进嘴里,很甜,汁水丰沛,是标准的好味道。可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高中课桌上,饭盒里那些个头不大、模样不算完美的草莓,想起了那颗“不翼而飞”的、最红的果子,想起了那个嘴角沾着汁渍、眼神明亮的少年。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那种独特的“感觉”,其实早已脱离了草莓这个实体。它对于那个特定的年纪,那种懵懂的氛围,那种介于玩笑与认真之间的试探。它是一段被时光封装起来的、带着清甜气息的“记忆标本”。被“偷走”的从来不止是草莓,还有那段再也回不去的、透明时光里的一小片光影。而那个男生的举动,像是一个无意中按下快门的人,为那片光影留下了唯一的、模糊却又生动的底片。
现在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淡淡的怅惘。青春里好多事情就是这样吧,没有隆重的开始,也没有明确的结局。只是有那么一个人,用他独特的方式,“偷走”了你世界里的一颗草莓,却意外地,为你留下了一整个春天的“感觉”。那种感觉,比草莓本身,要悠长得多,也微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