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兔子抖来抖去
两个大兔子抖来抖去
你肯定见过那画面,对吧?两只毛茸茸的大兔子,蹲在草地上,耳朵竖得老高,浑身那软乎乎的肉,就跟着呼吸的节奏,一颤,一颤的。不是跑,也不是跳,就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待着,可那份生动的、暖烘烘的颤动,却好像能把周围空气都带得活泼起来。看着它们,我常常会走神,脑子里冒出些不着边际的念头。
这“抖”,到底是什么呢?是春天来了,地气上升,那股子躁动透过脚掌心传遍了全身?还是仅仅因为……胖?兔子的毛又厚又密,底下藏着一层温热的脂肪,就像裹着条天然羽绒被。心跳一下,血液奔流一次,那丰腴的身子就得跟着晃悠一下。这颤动里,有种不自知的富足和安逸。它们不必为生计慌慌张张,那抖动的节奏,缓慢、绵长,跟远处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几乎合上了拍。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炉火上炖着的浓汤,咕嘟咕嘟,表面微微漾着油花,那是一种扎实的、让人心安的生命力。
有时候觉得,我们人活得太“紧绷”了。从早到晚,心思和身体都像上了发条,追求一个“稳”字。站要站如松,坐要坐如钟,说话要字斟句酌,连笑容都最好能精确控制弧度。我们怕“抖”,怕任何一丝不受控的颤动,会被别人解读为紧张、怯懦或不专业。我们把自个儿活成了一座座力求笔直的雕塑,却忘了生命最初,那种如兔子般丰盈柔软的“颤动”,才是活着的证据。
你看那两只兔子,它们抖得多么理直气壮,多么全情投入。耳朵抖掉沾上的草籽,鼻头抖着捕捉风里的气息,浑身的皮毛在阳光下抖出一层碎金子似的光晕。这种“丰盈感”,不是臃肿,而是一种内容物过于饱满,以至于外壳不得不随之起伏的状态。是春天太多的绿意吃进了肚子,是阳光太多的暖意储进了皮毛,是生命本身厚实到了不得不外溢的程度。我们追求瘦削、追求棱角,是不是也在无意中,摒弃了某种生命原初的、饱满的快乐?
盯着看久了,甚至能看出点哲学意味来。这一抖一抖的,多像我们心跳的放大版,像时间本身缓慢搏动的脉搏。它们不说话,却用全身在表达着存在。在这片草地上,它们是绝对的主人,用最放松的姿态,宣告着对此刻的占有。这种“存在感”,不依赖于任何外在的评价或成就,就是我在这里,我呼吸,我颤动,所以我活着。这份坦然,我们还有吗?我们在镜头前挤出最标准的笑容时,还记得如何让笑容从心底漾起,带动眼角的细纹也欢快地抖动吗?
风大了一些,两只兔子靠得更近了。它们挨着的部分,颤动的波纹相互碰撞、融合,分不清是谁带动了谁。那成了一个和谐的、小小的共振场。这场景忽然让人心里一软。我们与人相处,追求的不也就是这样一种同频的“颤动”吗?不必言语完全一致,但能在某个松弛的频道上,感受到彼此生命节奏的呼应。那种默契的、温暖的共振,远比任何华丽的言辞更有力量。
太阳渐渐西斜,给兔子们的轮廓镶上一道毛茸茸的金边。它们终于动了,不是惊慌失措的奔跑,而是不紧不慢地,一蹦一跳地,朝着灌木丛深处去了。那丰盈的身体随着跳跃起伏,依然抖动着,融进了暮色里。我坐在原地,没动,却感觉心里有些硬邦邦的东西,好像也跟着那节奏,悄悄地、柔软地松动了一下。生活或许不必总是箭在弦上,有时候,允许自己做一只在春风里发呆、安心抖动着的大兔子,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