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在的7天里被讨厌
老公不在的7天里被讨厌
老陈出差那天早上,我穿着睡衣靠在门框上,朝他挥手。他拖着行李箱,回头叮嘱:“冰箱里有饺子,燃气阀记得关,晚上别熬太晚。”我点点头,心里那点儿小雀跃像冒泡的汽水,噗噗地响。七天,整整七天,没人唠叨我袜子乱丢,没人跟我抢电视遥控器,想几点睡就几点睡,外卖点到天亮也没人管。这哪是孤单,这分明是久违的自由啊。
第一天,我过得像个庆祝节日的孩子。下班回家,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外卖盒子在茶几上摆开,追剧到凌晨两点。屋子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但这种静是甜的。我在微信上跟老陈嘚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美滋滋。”他回了个无奈的笑脸。
变化是从第叁天开始的。那天我找不到钥匙,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昨天穿的外套口袋里摸到,可出门已经迟了。晚上回家,看着玄关处老陈常坐的换鞋凳空着,心里忽然也空了一块。往常这种时候,他会一边念叨“就知道乱放”,一边变魔术似的帮我从某个角落找出来。
真正让我感到“被讨厌”的,是第五天。厨房水槽堆了两天的碗,客厅地毯上洒了咖啡渍,阳台的植物蔫头耷脑。我瘫在乱糟糟的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忽然觉得,这屋子好像也在生我的气。空气闷闷的,窗帘拉着,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倦意。我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自由”,是需要另一种自律来支撑的。老陈在的时候,那些顺手归位的遥控器、及时清洗的杯子、按时浇水的绿萝,不是束缚,而是一种无声的秩序。它让这个家活起来,而不是像个临时避难所。
第六天下午,我决定动手收拾。擦地板的时候,在水槽底下发现老陈贴的便签,上面画着个丑丑的笑脸,写着“阀门前推是开,后拉是关,笨妞”。我蹲在那儿,鼻子有点酸。原来他早知道我会迷糊。那些日复一日的叮咛,我以前总觉得是啰嗦,现在看,全是放心不下的牵挂。
一个人的生活,最容易陷入一种无序的节奏里。没人提醒你该吃饭了,没人跟你分享今天遇到的新鲜事,那种绝对的安静,起初是享受,久了竟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我甚至开始“讨厌”起这样放任自流的自己。所谓情感依赖,或许并不总是缠着对方,而是当那个人不在,你才照见自己生活里那片因为他存在而被填补完整的空白。
老陈回来的前一晚,我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碗洗了,地拖了,垃圾倒了,还去买了鲜花插在花瓶里。不是装样子,是想让他看到一个好好的家,也是想让自己,重新喜欢上这个有人气的空间。我忽然懂了,婚姻里的共同经营,不是什么宏大概念,就是有个人和你一起,让水槽不要堆满碗,让遥控器永远在茶几第一个抽屉,让家里有灯光等着晚归的人。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第七天晚上响起。老陈带着一身风尘进来,看到亮堂的屋子和桌上的花,愣了一下。我没像以前那样扑上去,只是靠在厨房门边,说了句:“回来啦?吃饭没?”他放下行李,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没吃。家里有饺子没?”我指指冰箱:“有,你上次包的,冻着呢。”
那一刻,屋子里那种冰冷的、对峙般的“讨厌感”突然就消散了。燃气灶跳起蓝色的火苗,水咕嘟咕嘟地烧着,灯光温暖。原来我讨厌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空间,而是那个在散漫中失去了节奏、忘记了如何好好生活的自己。而他的存在,像一块沉稳的压舱石,让我的小船不至于在自由的海里漫无目的地飘。这种亲密关系的真相,有时候非得隔开一点距离,才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端着饺子坐到我对面,很自然地把醋推到我这边。“一个人过得怎么样?”他问。我夹起一个饺子,热腾腾的蒸汽熏着眼。“不怎么样,”我说,“还是两个人好。”他笑了,没再追问。屋里只剩下咀嚼声和窗外的车流声,熟悉又安稳。那七天的“假期”,像一面镜子,让我照见了平时忽略的,对于家和陪伴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