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痴女电车5》
东京痴女电车5
地铁门“哗啦”一声关上，把站台的嘈杂隔绝在外。车厢里塞满了人，空气闷闷的，带着点空调的凉气和说不清的疲惫气味。山田把公文包抱在胸前，脑袋靠着车厢连接处的挡板，眼皮沉得直往下坠。加班到这会儿，脑子里只剩下一团浆糊。
列车钻进隧道，窗玻璃瞬间变成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一张张同样模糊的脸。就在这晃动的光影里，山田感觉到旁边似乎有人在看他。不是那种无意的扫视，目光是有温度的，黏着的，像蛛丝一样轻轻绕过来。他勉强抬了抬眼皮，瞥见一个女人的侧影，穿着剪裁合身的米色风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看着挺得体，可那眼神……山田心里嘀咕了一下，把脸往另一边偏了偏。东京的电车上，什么怪人没有？他告诉自己别多想。
可那目光并没移开。反而，他感觉到一种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是身体的接触，是一种气息上的逼近。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常见的花果香，有点木质调，沉沉的，在浑浊的车厢空气里划开一道口子。这让他有点不自在，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好奇。他装作调整站姿，稍微转了下头。这次，他的目光和那个女人对上了。她并没有躲闪，反而嘴角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眼神里有种直白的探究，甚至可以说是……品评。山田心里那根弦，“叮”地响了一声。
列车靠站，涌上一批新乘客，空间更挤了。人潮推搡中，山田感到自己的手背，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极快地蹭过。是意外吗？他缩了缩手。可没过几秒，那种触感又来了，这次更清晰，带着刻意的停顿。他猛地一激灵，睡意全跑了。他低下头，从人缝里看去，看见一只戴着精致腕表的手，手指纤细，正若无其事地悬在那里，离他的腿侧只有毫厘之差。山田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脸烧得厉害。这是……骚扰？可对方是个看起来如此端庄的女性。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种被陌生目光牢牢锁定的感觉，让他想起以前在动物园，隔着玻璃看那些猫科动物。你以为安全，可捕食者的视线早已把你罩住，那种无声的、压迫性的注视。此刻，在这节拥挤的车厢里，他成了那个被观察的“对象”。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掠头发的指尖，调整站姿时肩膀的弧度，甚至呼吸的节奏——都好像带着某种隐秘的脚本。山田感到一种荒诞，这和他循规蹈矩的日常，完全脱节了。
车又过了一站。那个女人忽然动了，她似乎要下车，从山田身前缓缓挤过。风衣的布料摩挲过他的西装外套，那股木质香调变得浓烈。就在交错的一刹那，山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塞进了他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很轻，像一张卡片。他愕然抬头，只看到她融入下车人群的背影，头发一丝不乱。
车门关上，列车重新启动。山田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把手伸进口袋。摸出来的，是一张纯黑色的卡片，没有任何花纹，只在中间印着一行烫金的数字，像是一个预约码，下面有一行小字，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位于银座某个僻静大厦里的沙龙名字。没有更多信息了。他把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刚才车厢里那黏稠、充满张力的空气，仿佛还凝结在卡片上。
他把卡片攥在手里，边缘硌得手心有点疼。窗外，东京的夜景流光溢彩，巨大的广告牌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刚才那十分钟里发生的所有细节——目光、触碰、香气、还有这张来路不明的卡片——拼凑出一种强烈的都市暗面的即视感。那是一种藏在得体外表下的、心照不宣的规则游戏，他偶然间，撞破了一个角。
电车继续向着他的终点站驶去。山田把卡片放回口袋，又拿出来，最后，还是塞进了钱包的夹层。他不会去打那个电话，这点他很确定。但那种被彻底“阅读”过的感觉，那种在绝对被动中窥见的、带着危险的主动，却像一根细刺，扎进了他按部就班的生活里。他靠着车厢，窗外的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今晚的加班很累，但回家的路上，这段插曲带来的心理张力，却比工作更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的清醒。这个城市太大了，每节车厢，每条街道，或许都藏着无数个这样的平行故事，在沉默中发生，在沉默中结束。而他的故事，大概就止于这张冰冷的黑色卡片，和一段再也无法复现的、充满压迫感的香水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