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小蝉产
野外小蝉产
这事儿得从我刚迷上徒步那阵子说起。那会儿我装备置办得挺齐,冲锋衣、登山鞋、手杖,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其实心里头还是个标准的“野外小白”。不过那时候不懂啊,觉得自己能一口气走个十公里,就跟征服了世界似的。
我们这伙人里头,有个老驴友,大家都叫他王哥。王哥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挺在点儿上。他看我那股子新鲜劲儿,只是笑笑,说:“多在野地里滚几回,就明白了。”
第一次“失联”
第一次真正让我懵掉的,是在一个看起来挺简单的环线。那天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山里就起了雾,能见度一下子降到不足十米。我跟着队伍走,心里开始发慌,就低头紧盯着前面队友的背包,生怕跟丢了。结果一个拐弯,前面那个晃动的背包影子,不见了。
我喊了两声,只有山谷里自己的回音,闷闷的。手机?早就没信号了,一块漂亮的“砖头”。我站在原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比脚步声还响。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野外求生”视频画面,可惜全是碎片,拼不出个完整法子。什么看树冠茂密方向辨南北,什么找溪流往下游走,雾蒙蒙的,树都看不全,哪来的溪流?我这才咂摸出王哥那句话的味儿来——“野外生存意识”,真不是个挂在嘴边的词儿,它得长在你骨头里,在慌神的时候能自己蹦出来。
我不敢乱走了,记得王哥提过一嘴,非必要不移动。我找了棵大点的树靠着,节省体力,然后隔一段时间,就吹几下救生哨——那玩意儿还是王哥硬塞给我的,说我迟早用得上。哨音尖利,能传得远。等了大概半小时,那雾好像淡了一点点,我听见隐约有哨音回应,长短有序的,是我们约定的信号。顺着声音,跌跌撞撞摸回去,看到王哥他们的时候,我后背的汗,把内层的速干衣都浸透了。
“蝉产”的进化
王哥没骂我,就说了句:“还行,知道吹哨子,没瞎跑。”后来他告诉我,在野外,最怕的就是“慌”和“独”。那次之后,我算是被收编了,成了他们嘴里半开玩笑的“野外小蝉产”。这个“sb”,不是骂人,更像是一种爱称,指的是我们这些有热情但缺经验,时不时会干点傻事的新手。我开始心甘情愿地当这个“小sb”。
我学会了出发前哪怕路线再熟,也老老实实离线地图下两份,一份在手机里,一份在队友手机里。学会了看云不是看它多好看,是看它跑得快不快、厚不厚。学会了包里永远多塞一顿饭的能量棒和一瓶水,那不是给自己准备的,是给“万一”准备的。更学会了观察,不是走马观花地看,是看脚下的土是不是突然变松,看远处的山脊线走向。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慢慢成了肌肉记忆。
再后来有一次,遇到个更“新”的新人,小伙子体力好,蹭蹭往前冲,在一个岔路口毫不犹豫选了那条看起来更平坦宽敞的路。我赶紧叫住他:“兄弟,等等,咱轨迹对照一下。”掏出手机,打开离线地图,那个红点分明指示该走旁边那条被草遮了一半的小径。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哎呀,我觉得这大路肯定对嘛。”我乐了,这话我太熟了,仿佛看见了一年前的自己。
山里的路,很少跟你讲“我觉得”。它有自己的逻辑,藏在岩石的朝向里,藏在植被的疏密里,藏在千百年来人踩兽踏形成的、不那么起眼的痕迹里。你征服不了它,你只能试着去理解它,顺着它的脾气,它才容你安全地走过。
现在,我偶尔也会被叫一声“王哥”了,虽然水平还差得远。但每当有新朋友眼神发亮地跟我说,想去野外走走,感受自然,我都会想起自己那个“小蝉产”的起点。我会跟他聊聊那次大雾,聊聊哨子,聊聊离线地图和那份对自然的敬畏。野外啊,它好像一位严师,你态度端正了,基本功扎实了,它才肯把最壮丽、最宁静的风景,悄悄指给你看。而那个莽撞又热忱的“小蝉产”,就让他留在最初的山道口吧,挺好,那是我们所有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