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黄色一级
2019,黄色一级
说起来，2019年好像就在昨天。那年夏天特别热，空气里总浮着一层躁动。我有个朋友，那时候天天泡在电脑前，捣鼓他的短视频账号。有一天，他忽然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他的内容被打了个“黄色一级”的标签。他抓抓头发，一脸困惑：“我拍的就是日常做菜啊，顶多锅铲油花溅起来，跟‘黄色’哪儿挨得上边？”
他这个疑问，让我琢磨了好久。“黄色一级”，这四个字搁在2019年的互联网语境里，就像个突然亮起的警示灯。它不单单指那种直白的颜色，更像一个庞大的、正在收紧的过滤系统的代号。我们每天刷到的信息，看到的视频，其实都在经过一套看不见的评级。这套系统试图给所有内容“定个性”，分个级，把认为不合适的东西悄悄挡在外面，或者贴上个醒目的标签。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内容分级”吧，一个在当年开始被越来越多人感知到的词。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以前上网，感觉像逛自由市场，眼花缭乱，啥都有。到了2019年，市场还在，但多了不少隐形的货架和分类标签。你依然可以逛，但能随手拿到什么，不完全由你了。平台用算法和规则，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筛网。我朋友那锅“黄色”的菜，可能就是不小心卡在了某条规则的网格上。你说这规则完全没道理吗？也不尽然。网上信息太杂了，泥沙俱下，总得有人来清理河道。但这个清理的边界在哪？力道多大？有时候确实让人犯嘀咕。
我后来劝他，要不把视频里那首有点暧昧的背景音乐换了？把锅铲碰撞的特写镜头剪短点？他试了试，标签还真没了。你看，这就是规则有趣的地方，它不直接告诉你答案，你得自己去试，去揣摩那条隐形的线。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适应这套新的“语法”。发照片前，会下意识地想想构图和色调是否“安全”；写段文字，会斟酌某个词是不是太“过火”。这种自我审视，成了数字生活里一种新的习惯。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样挺好。家里有孩子的父母，或许会欢迎这种更清晰的分级，至少能多一道屏障。但问题的另一面是，当“分级”的权力完全交由机器和少数规则制定者时，会不会误伤那些只是有点特别、有点不同的表达呢？就像我朋友那盘普通的西红柿炒蛋，差点因为算法的“过敏”而变了味道。这种“内容分级”机制，如何在保护和开放之间找到真正的平衡点，恐怕是个长久的课题。
现在回头看看2019，那个“黄色一级”的标签，像是一个时代的注脚。它标记的，不仅是一个视频的遭遇，更是我们所有人开始更深地卷入网络治理浪潮的起点。我们一边享受它带来的秩序，一边也在体会它划下的界限。空气里的那股躁动，或许就来源于这种新旧交替的摩擦感。世界正在被更细致地分类、归档，而我们，都在学习如何在这种新的秩序里，找到自己发声的那个位置。
朋友后来账号做得不错，再没碰到过奇怪的标签。但他偶尔还是会提起那件事，笑着说，那是他离“敏感”最近的一次。2019年过去了，可那套标签体系，那些对于分级的思考和讨论，似乎还在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在我们的每一次点击和发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