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上体育课当着全班人光阴汪仔
渺渺上体育课当着全班人光阴汪仔
这事儿得从上周四下午那节体育课说起。那天太阳明晃晃的，晒得塑胶跑道都有点发软。八百米测试刚结束，大家都瘫在树荫下喘气，汗顺着脖子往下淌。渺渺靠着双杠，觉得肺里像烧着了一样。这时候，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让大家集合，说要宣布个事儿。
渺渺磨磨蹭蹭往队伍里走，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她站定后一抬头，正好看见隔壁班的汪仔从操场那头跑过来。汪仔是他们年级的体育特长生，人高腿长，皮肤晒得黑亮，笑起来一口白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汪仔跑着跑着，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结结实实摔在跑道边的沙坑里——就是那种跳远用的沙坑，灰扑扑的。
这下可好，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全盯过去了。汪仔整个人扑在沙堆里，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可沙子滑，他手一撑又陷下去一点，那模样活像只翻不过身的大海龟。也不知道是谁先“噗嗤”笑出了声，接着全班都哄笑起来。渺渺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可笑着笑着，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因为她看见汪仔爬起来了。他没立刻拍身上的沙子，而是先抬起头，往他们班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不是生气，也不是尴尬，就是有点……空落落的。然后他低下头，很慢很慢地拍打裤子上的沙土，一下，两下，拍得特别认真，好像全世界就剩这一件事值得做。周围的哄笑声还没完全停，可渺渺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她想起上学期自己出糗的事儿。也是在操场，她踢毽子用力过猛，毽子没飞起来，自己反倒一屁股坐地上了。当时大家也是这么笑的，那笑声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了，她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可那天放学，汪仔在车棚遇见她，竟然很自然地说：“你踢毽子那股劲儿真厉害，就是地太滑了。”说完就骑上车走了，留她愣在原地。
树上的知了还在拼命叫，吵得人心烦。体育老师正在讲下周体能测试的注意事项，可渺渺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看着不远处的汪仔，他已经拍完沙子，正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班级那边走，背影在太阳下拉得老长。渺忽然觉得嘴里发干。
“老师！”这声音冒出来的时候，渺渺自己都吓了一跳。全班安静下来，连知了好像都不叫了。体育老师转过头看她。“那个……汪仔同学好像摔得不轻，”渺渺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咱们是不是……应该问问他要不要帮忙？”
这话说完，周围静得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有几个同学互相交换了眼神，脸上的笑还没完全收回去，僵在那儿怪别扭的。体育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对，同学之间是该互相照应。班长，你去看看。”
班长跑过去了。渺渺站在原地，感觉手心有点潮。她没敢往汪仔那边看，只是盯着自己鞋尖上的一点灰。过了大概一分钟吧，班长跑回来说：“没事儿老师，他说就是蹭了下，谢谢咱们班关心。”说这话的时候，班长特意朝渺渺这边看了一眼，还笑了笑。
下课铃响了。大家散开的时候，有几个女生凑到渺渺身边。“你刚才胆子真大，”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小声说，“我都没想到要问一句。”另一个短发的接话：“就是，光顾着笑了。”渺渺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操场那头。汪仔已经不在那儿了，沙坑被踩得乱七八糟，留下好几个深深的脚印。
放学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渺渺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回头一看，汪仔推着车从后面赶上来，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下午……谢了啊。”他说得很快，说完就蹬上车往前去了，也没等她回话。渺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忽然觉得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挺舒服的。
那节体育课后来没人再提起，就像很多校园里的小插曲一样，慢慢就被遗忘了。只是有时候，当渺渺再看到有人出糗、有人被笑声包围的时候，她会想起那个明晃晃的下午，想起沙坑里慢慢爬起来的身影，还有自己那句结结巴巴的“要不要帮忙”。她知道，有些时刻就像种子，埋下去的时候静悄悄的，却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长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