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下 一个在上面翁aa
一个在下 一个在上面翁aa
老张和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眼前的车流。他递过来一支烟,我没接。他自个儿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慢悠悠地飘上去,混进城市灰蒙蒙的空气里。“瞧见没,”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这日子,就像咱俩现在蹲的这马路牙子。一个在下头,实实在在硌着屁股;一个在上头,飘着,没个着落。”
他这话说得有点玄,但我大概明白他想说啥。老张嘴里的“上面”和“下面”,不是什么地位高低,更像是一种活着的状态。他自己就是个例子。开了半辈子货车,车轮子碾过的公里数能绕地球好几圈,那驾驶座就是他的“下面”,踏实,稳当,手握着方向盘就知道路在哪。可自从前年儿子给他买了智能手机,教会他刷那些短视频,他觉着自己好像又活到了“上面”。那屏幕里头,天南地北,稀奇古怪,热闹是热闹,可看久了,眼睛发花,心里头却空落落的,像踩在云上。
这让我想起我老爹。他退休后迷上了下棋,小区石桌就是他的“下面”。楚河汉界,棋子啪嗒落下,那声音瓷实。赢了一步棋,能乐呵半天;输了一盘局,回家吃饭都念叨。他的快乐和懊恼,都结结实实地掉在那棋盘格里。可后来,他也在平板上跟人下棋了。对手天南海北,棋路也怪,赢了,屏幕跳个“胜利”的金字;输了,直接退出,连对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他说方便是方便,可总觉得“不得劲儿”,那赢了的痛快,好像轻了,飘了,没在心里头留下个印子。
我们现在好像总在这“上下”之间晃荡。脚踩着的地面,是柴米油盐,是赶不完的工,是回家那条走了千百遍的路。这“下面”的世界,有时让人觉得沉闷,甚至磨得脚板生疼。可它承着重,托着我们的肉身,让我们知道自己站在哪儿。而那个“上面”的世界呢,精彩,斑斓,手指头划拉几下,就能看尽世间繁华。它给我们翅膀,让我们觉着自己能飞。可飞久了,会不会忘了怎么走路?
老张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得,货还得送。”他走向他那辆旧货车,那个属于他的、结结实实的“下面”。我看着他车子汇入车流,忽然觉得,也许最好的状态,不是永远待在下面,也不是一直飘在上面。而是像呼吸,一呼一吸,一上一下。脚底板得知道土地的坚实,眼睛呢,也可以偶尔看看云彩。
只是别忘了,看完了云彩,总要低头看看路。那屏幕里的五光十色,那“上面”的热闹喧嚣,固然是一种信息体验,它拓宽了我们感知的边界。可真正让日子过出分量来的,恐怕还是“下面”那些具体的、甚至有点粗糙的真实触感——手心出的汗,风吹在脸上的温度,完成一件实在事后的那口长气。在这上下之间找到自己的节奏,让生活平衡,或许才是要紧的。别让自己彻底飘上去,下不来;也别只顾埋头,忘了抬头看看天。
天色渐渐晚了,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光落在实处,也映着飘动的尘埃。我站起身,也该回我那个“下面”去了。日子嘛,不就是这么,上上下下,翁翁作响地往前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