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教师4被一机的教僧
化教师4被一机的教僧
老陈蹲在实验室角落里，盯着那台代号“教师4号”的机器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像瀑布一样，看得人眼花。他点了根烟，没抽，就让它这么燃着。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屏幕上“自主学习模块已激活”那行小字。他心里头嘀咕：这玩意儿，真能成吗？
学校引进这套础滨教学系统的时候，宣传得可神了。说是能个性化辅导，因材施教，解放老师生产力。老陈教了叁十年物理，粉笔灰吃了半辈子，乍一听还挺高兴。可当“教师4号”真搬进他带的毕业班教室，立在讲台边那个银白色金属柱子开始用平滑的电子音讲起牛顿定律时，他感觉自己的讲台，好像被什么东西悄悄撬动了一角。
起初，学生们觉得新鲜。这“机器老师”有问必答，随时待命，还能根据每个人的错题本生成专属练习卷。老陈也乐得清闲，就在教室里踱步，看看这个学生的演算，拍拍那个孩子的肩膀。但他慢慢发现，教室里那种热气腾腾的争论少了。以前讲到难题，孩子们会争得面红耳赤，会跑到黑板前画出稀奇古怪的解题思路。现在呢？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那个金属柱子，或者掏出平板，让人工智能推送标准解析。答案来得太快，太精确，反而把思考的缝隙给堵死了。
这天下午的故障，来得有点突然。“教师4号”正分析一道电磁感应的综合题，讲到一半，声音突然卡壳，屏幕上的叁维模型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学生们一阵骚动。老陈心里一紧，正要上前，却看见课代表小刘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讲台。
小刘是个瘦高的男生，平时话不多，就爱鼓捣些无线电。只见他绕着“教师4号”转了两圈，伸手在机器后背一个不显眼的接口处按了几下，又掏出自己的智能手表，接上线。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眉头微微皱着。老陈和全班学生都屏息看着。过了一会儿，那扭曲的模型稳定下来，但呈现出的，不再是教材上那道标准题的演示，而是一个更复杂、更动态的磁场模拟图，边上还滚动着小刘自己写进去的一段注释代码。
“陈老师，”小刘转过头，眼睛有点发亮，“它刚才的算法路径太死了，只认课本上那一种情况。我给它……稍微‘掰’了一下，您看，这样是不是更能看出磁场变化的连续性？”
老陈愣住了。他走过去，看着屏幕上那个跃动的、充满生命力的模型。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点什么。这人工智能，这“教师4号”，它哪里是什么取代者的角色啊。它更像一块坚硬的燧石，而学生们好奇的火花，老师们经验的油脂，才是让它真正燃烧起来的东西。没有后者，它只是一台精密冰冷的机器；有了后者，它才能成为照见思维更深处的镜子。
从那天起，老陈的课有点不一样了。他还是会让“教师4号”处理基础问答和作业批改，节省下的时间呢？他搞起了“故障时间”——其实就是故意提出一些机器难以简化的开放性问题，或者让学生们分组，去挑战、改进甚至“捉弄”机器的解题逻辑。课堂变成了一个奇特的“叁角关系”：老师是引导者和布景师，学生是探索者和创造者，而那台机器，成了他们共同审视、打磨甚至颠覆的对象。一种新的教学相长，在这种动态的碰撞里悄悄滋生。
期末考试前，小刘和几个同学甚至给“教师4号”开发了一个小小的外挂插件，能把它生成的标准答案，自动匹配上班里同学各种“野路子”解法，并标出思维拐点。老陈拿着这份充满涂鸦和链接的“增强版复习指南”，哭笑不得，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想起古籍里说的“教僧”——不是照本宣科的诵经僧，而是那些在修行路上，与弟子互相叩问、共同证悟的行者。如今，这间教室里，行者好像多了一位沉默的金属同路人。
放寒假前，老陈最后一次给“教师4号”做维护。他清洁着传感器，心里默默对它说：老伙计，你没有被谁取代，我们也没有被你吓住。咱们这算不算……一起被“化”掉了那么一点点僵硬的壳，然后，长出了点新的东西？机器屏幕幽幽地亮着，映出老陈和身后黑板上学生们未擦尽的、层层迭迭的公式涂鸦，仿佛一种无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