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透天天
天天透天天
老张最近总跟我念叨，说这日子啊，过得跟蒙了层毛玻璃似的。早上睁眼，手机里塞满了消息，这个础辫辫提醒你该喝水了，那个平台告诉你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信息是海量的，可心里头那份敞亮劲儿，反倒像被什么给糊住了，闷闷的。
他这话，让我琢磨了好一阵。我们这代人，好像天天都在“透过”些什么看世界。透过屏幕看风景，透过滤镜看生活，透过别人的评价看自己。方便是真方便，精彩也是真精彩，可总觉得隔了点啥。就像你戴着一副永远擦不干净的眼镜，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热闹。
后来有个周末，我被老张硬拉去爬山。起初还不乐意，心想山嘛，图片视频里看得还少吗？可当真一脚踩进山道，泥土软软的，带着露水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汗水顺着脖子流，喘气声粗得跟风箱似的，可当你爬到一处平缓地方，回头一望——嚯，整座城市安安静静地卧在远处，晨光像金子一样洒下来，心里头那块毛玻璃，“哐当”一声，好像突然就碎了。
这种“透亮”的感觉，不是屏幕里那种高清画质能给的。它是一种通彻，从眼睛到心肺，再到脚底板，都跟着松快起来。我们总在追逐远方的、虚拟的透彻，却忘了身边最质朴的通道。和老伴儿拌句嘴后，那一句坦率的“刚才是我急了”；工作卡壳时，站起来推开窗，深深吸进的那一口不带尾气的凉风。这些瞬间，虽然细小，却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着我们包裹在外面的那层壳。
生活的本质，或许就是一种寻找“通透”的过程。不是要你抛开一切现代便利，回到原始状态，那也不现实。而是说，咱们能不能在信息的洪流里，给自己留个换气口？能不能在盯着远方的时候，也时常擦擦眼前的“玻璃”？这份通透感，它不来自外界灌输了什么，而是内心澄明之后，自然看到的东西。
打那以后，我也有意无意地找这种“透天天”的感觉。比如，关掉推送，专心读一本纸质书，让思绪跟着文字慢慢走，而不是被下一个弹窗打断。再比如，和朋友聊天，把手机屏幕扣过去，看着对方的眼睛，听他把话说完。这些小事，做起来没什么难度，但做与不做，心里的清爽程度，真是两重天。
老张现在还是爱刷手机，但他多了个习惯，每天黄昏必定下楼遛弯，雷打不动。他说，看看天光怎么一层层暗下去，看看树影怎么一点点拉长，这一天心里攒下的那点浑浊气，好像就能跟着晚风飘走一些。这大概就是他找到的，属于他自己的“天天透”的通道吧。日子还在继续，玻璃或许明天又会蒙上尘，但知道了擦拭的方法，心里就总有个盼头，总有个地方是亮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