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欠债不还
西施欠债不还
这事儿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但确确实实发生了。那天老范——就是范蠡，急吼吼地跑来我家，茶都没顾上喝一口，就拍着大腿说：“坏了坏了！西施姑娘欠了我一笔钱，这都叁年了，连个铜板都没见还！”我一听，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西施？就是那位在溪边浣纱，鱼儿见了都害羞沉底的美人？她也能欠债不还？
老范叹了口气，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儿。他说当年为了“那个大计划”，可没少在西施姑娘身上花钱。绫罗绸缎、胭脂水粉、请老师教歌舞礼仪，那都是顶好的货色，流水似的花出去。本来嘛，这算是“战略投资”，大家心照不宣。可后来事儿成了，越国复兴了，美人功成身退，跟着老范泛舟五湖去了。照理说，这账也该了了吧？可西施姑娘倒好，一提钱，就蹙起她那好看的眉头，眼里泛起一层蒙蒙水雾，望着湖光山色，轻声说：“范大夫，你看这山水，值多少钱呢？”老范顿时就噎住了，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您说这招高不高？人家不吵不闹，更不赖账，就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把你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你能跟她说“山水不值钱”吗？那太煞风景。你能硬逼着她还钱吗？看着她那模样，心先软了一半。老范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总不能到处嚷嚷“西施欠我钱”吧？那成什么了？所以这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悬着了。
这事儿听着像个笑话，可仔细咂摸咂摸，里头味儿不对。它牵扯到一个挺关键的问题：人情债怎么算？老范和西施之间，早就不止是简单的借贷关系了。有知遇之恩，有共谋之情，有后来的患难与共。这笔钱，早就和这些情感搅和在一起，分不开了。西施那轻轻一句话，点破的正是这个：有些价值，无法用金银衡量；有些付出，一旦用钱来结算，就变了味儿，伤了情分。她不是真想赖账，或许是在守护一种更脆弱的东西。
可话说回来，老范就活该吃亏吗？当然不是。他的投入是实打实的。这里头就显出另一种智慧了——风险共担。当初那“计划”，本就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国运，押上的是美人。老范投入财物，西施投入的是整个人生和名誉。成功了，利益是大家的；若失败了呢？西施要付出的代价，恐怕远不是钱财能弥补的。这么一想，那笔“债”，在成功的那一刻，性质或许就变了，成了沉没成本的一部分，沉在了历史的大湖里，不好再单独打捞了。
我劝老范：“您啊，也别太上火。这钱，她怕是还不上了，也没法用您想要的方式还。您就当成是……是为那最后的湖光山色，买的单吧。”老范瞪着眼，半天没说话，末了又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是心疼钱，还是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看，世上有些账，本就是糊涂账。尤其是掺和了太多人情世故、家国大义之后，就更算不清了。西施欠债不还，成了一个有趣的由头，让我们窥见历史褶皱里，那些无法被记账本收录的复杂与幽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有些债约，从一开始，签下的就不是钱财的数目。这笔千年旧账，恐怕真要随着那叶扁舟，永远飘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上了。老范后来再也没提过这事，只是有人看见，他喝酒时，常对着西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