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轻的小子2
最年轻的小叔子2
李响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小叔子”的时候，愣了好几秒。电话那头，未来嫂子林薇的声音带着笑意：“小叔子，周末回家吃饭呀！”他握着手机，心里犯嘀咕：我才二十叁，大学刚毕业，怎么就成“叔”字辈了？这感觉，像是一脚踩进了某个快进的电影片段，还没准备好，字幕就打上了“多年以后”。
家里大哥比他大八岁，婚事定得突然。李响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嫂子”，心情有点复杂。林薇只比他大叁岁，站在一起，说是同学都有人信。可偏偏，她就要成为这个家里，理论上比他“位分”高的人了。饭桌上，老爸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以后啊，就是一家人了。你哥忙，你多照应着点你嫂子。”李响嘴里扒着饭，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照应？怎么照应？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又有点太远了？
真正让李响对“小叔子”这个身份有实感的，是那次帮忙搬家。大哥出差，这苦差事自然落到了他头上。林薇的东西不少，杂七杂八。搬一个沉重的纸箱时，箱底突然裂开，里面的东西哗啦散了一地。除了书本衣物，还有几个相框。李响手忙脚乱地去捡，一眼就瞥见其中一张：那是大学时代的林薇，扎着马尾，在篮球场边笑得毫无顾忌，手里还攥着一瓶水。那样子，和他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影子，重迭了。
他蹲在地上，捏着那张照片，有点出神。原来这个即将成为他嫂子的女孩，也有过那样鲜活、甚至有点莽撞的青春。和他一样。“看什么呢？”林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不好意思。李响赶紧把照片递过去，挠挠头：“嫂子……你以前，还挺……”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挺像个野小子？”林薇接过话，笑了，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谁还没年轻过啊。”那一刻，横在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因称呼而来的隔阂，好像被这个共同的秘密轻轻戳破了一个小口。
这之后，相处自然了些。林薇会找他推荐年轻人爱看的电影，偶尔吐槽他哥的古板。李响也会在她下厨“试验”新菜时，被迫当个“试毒员”。关系渐渐形成一种奇特的家庭纽带——不是亲姐弟，却因为同一个男人，被绑进了同一个生活圈。有一次，李响工作遇挫，心情糟透，在家喝闷酒。林薇看见了，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从冰箱里又拿出两罐啤酒，默默陪他喝了一罐。然后说：“我跟你哥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也觉得天要塌了。后来发现，天还在那儿，就是偶尔下场雨，淋湿了，晾干就行。”这话从他“嫂子”嘴里说出来，比任何朋友的安慰都管用。那种感觉，很踏实。
大哥婚礼那天，李响作为小叔子，忙前忙后。敬酒环节，他端着杯子走到新人面前。林薇穿着旗袍，和平时很不一样。他忽然有点紧张，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才说出来：“哥，嫂子……祝你们好好的。”很朴实的一句。林薇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用力点了点头。那一刻李响明白了，“小叔子”这个称呼，早就不再是一个尴尬的标签。它是一种亲密关系的连接点，意味着在这个重新组合的家庭单元里，他有了一个新的、温暖的坐标。
婚礼散场，夜风微凉。李响帮着收拾残局，把一些没开封的喜糖仔细装好。老妈走过来，看着他利索的样子，忽然感慨：“我老儿子，好像真有点大人模样了。”李响手上没停，心里却笑了笑。是啊，从那个听到“小叔子”就浑身别扭的毛头小子，到现在能从容应对这份家庭新角色的自己，改变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这份成长，或许就是生活送给他的一份，意想不到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