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大战陈玉莹
阿德大战陈玉莹
阿德把摩托车钥匙往桌上一扔，金属碰撞玻璃的脆响，把店里几个打盹的客人都惊醒了。他扯着嗓子就喊：“陈玉莹！你给我出来！”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砸场子的。
后厨帘子一掀，陈玉莹围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出来了，手上还沾着面粉。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哟，我当是谁呢。嗓门大能当饭吃啊？要点什么，赶紧说，后头还赶着和面呢。”
“点什么点！”阿德气得脖子都红了，从兜里掏出手机，戳着屏幕几乎要递到陈玉莹鼻尖上，“你看看！这‘老街坊云食谱’上，你把我家祖传的酥饼配方标成‘售价五块八’是什么意思？五块八！我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东西，到你这就值一碗素面的价？”
店里瞬间安静了，只剩老式吊扇吱呀呀转的声音。几个老街坊互相递着眼色，一副“好戏开场了”的表情。这条老街上谁不知道，开传统糕点铺的阿德，和开面馆的陈玉莹，那是多年的“对头”。一个嫌对方死守着老规矩不懂变通，一个骂对方瞎折腾净搞花架子。
陈玉莹这才正眼瞧了瞧手机，那上面确实是个美食分享社区的界面。她“噗嗤”一声笑了，不是冷笑，倒像是真觉得好笑。“我说阿德，你这火爆脾气能不能改改？我标五块八，那是‘分享积分’，不是真卖你的配方。人家平台新搞的积分换购活动，分享老方子能攒积分，换点厨具啥的。你这配方，我标的是‘非卖品’，底下说明里写得明明白白，‘仅供同好交流，传承古法’。”
“传……传承？”阿德一下子噎住了，凑近屏幕仔细看那些小字。他刚才光顾着看那个刺眼的价钱，别的啥也没瞧进去。
“不然呢？”陈玉莹转身从柜台底下摸出个老旧的硬皮本子，边缘都磨毛了。她翻到某一页，上面是工整的钢笔字和有些褪色的饼样草图。“你爸当年怕手艺失传，让我爸帮着一起记录下来的。这些年，你这铺子生意起起伏伏，光靠街坊邻居帮衬。我琢磨着，现在年轻人都在网上找吃的，把你家这宝贝用‘数字化’的方式存一存，让更多人知道咱们老街还有这么个好东西，怎么了？”
阿德不吭声了，盯着那个本子。他认得，那是他父亲的字。父亲当年总念叨，手艺要守住，但也不能捂着发霉。他再抬头看看陈玉莹手机上那个社区，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那条酥饼配方下留言：“老味道啊，小时候吃过！”“求店铺地址！”“这手法写得真细，试试看。”
“你……”阿德嗓子有点干，“你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
“跟你商量？”陈玉莹眉毛一挑，“上回我想在你店里挂个‘本店推荐’的牌子，你差点拿擀面杖把我撵出去。说我这面条是‘机器压的，没灵魂’。跟你商量有用？”
阿德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周围的老街坊开始低声笑起来。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忽然瞥见陈玉莹后厨案板上，摆着几块刚烤出来、模样有点熟悉的饼胚。
“你那饼……”阿德犹豫着开口，“火候还差一点。我们家的秘方，关键不在配料多精确，而在烤制时的那股‘手劲儿’和看火色的‘老经验’。温度得慢慢提，心里默数着，不能光看计时器。”
这下轮到陈玉莹愣住了。她看看阿德，又看看自己烤得有点过火的试验品。半晌，她侧了侧身，把通往厨房的路让开了一点，语气也软和下来：“那……要不，你进来瞅瞅？指点指点？”
阿德清了清嗓子，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背着手，迈步就往后厨走去。经过陈玉莹身边时，嘟囔了一句：“我那酥饼，本来至少值八块。”
帘子落下，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店里的老街坊们会心一笑，各自低下头继续喝自己的茶。后厨里，先是传来几句争论，接着是调整烤箱的声响，再后来，渐渐飘出一股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醇正的酥油香气，混着面粉炙烤后特有的焦甜，悠悠地钻过门帘，弥漫了整个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