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一沉冲破了那层障碍退出去疼
腰一沉冲破了那层障碍
老张把锄头往地上一杵,腰杆子就僵在那儿了。那疼不是猛地一下,是慢悠悠、沉甸甸地,从后腰眼儿里渗出来,像块浸透了水的厚棉布,裹住了整条脊椎。他试着直起身,骨头缝里“嘎巴”一声轻响,算是给了个回应。他嘴里“嘶”地吸了口凉气,心里头骂了句,这地里的活儿,真是一年比一年硌人。
这疼,是有年头的。早些年,挑两百斤的担子走山路,也不过是喘口粗气的事儿。现在呢?弯下腰系个鞋带,都得找个地方扶一把。老伴儿总唠叨,让他去镇上诊所瞧瞧。他每回都摆摆手:“瞧啥?老机器了,哪个零件不响?”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头那层障碍,他自己清楚。那不是骨头的事,是心里头那口气,那股不服老的劲儿,被这绵延不绝的疼,给死死挡住了。
昨儿个儿子从城里打电话回来,说给买了台按摩仪,高科技,能发热能捶打。老张听着,心里头却没啥波澜。他觉着,有些东西,外头的劲儿解不了。就像田埂上那块大石头,年轻时他憋口气,腰一沉就能把它挪个窝;现在他围着石头转叁圈,最后还是选择绕道走。那层障碍,是石头,也是他自己。
今儿这活,是给玉米地松最后一遍土。日头有点毒,晒得人发晕。老张锄了一会儿,那熟悉的胀痛又缠了上来,比往常更甚。他停下,扶着锄头柄,望着眼前绿油油、齐刷刷的玉米秆子。风一过,叶子哗啦啦响,像在催他。他忽然有点恼,不是恼这疼,是恼自己这股窝囊劲儿。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田里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灌了满肺。再睁开时,他盯着脚下那片板结的土。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一个念头:把这垄锄完。他不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弯腰,而是像年轻时那样,摆了个扎实的步子,丹田下意识地一收,腰胯实实在在地往下一沉——把全身的重量和那点残存的气力,都压在了那个“沉”字上。然后,借着这股沉下去的势,手臂带着锄头,猛地往前一送!
“嚓!”
锄头破开土的声音格外利落。几乎同时,他后腰那团纠缠不清的胀痛,仿佛也被这干脆的一下给冲开了一个口子。一种尖锐的、清晰的疼,瞬间取代了之前沉钝的折磨,顺着那破开的口子,唰地流走了大半。他整个人随着动作往前一倾,差点没站稳。但站稳后,那一直堵着、压着的感觉,竟然真的松动了。
“退出去……疼!” 他嘴里不自觉地念叨出了这几个字。是啊,刚才那一下,不是硬扛,而是像蓄力冲过了一个隘口。冲过去了,那道障碍就被甩在了身后。虽然退出去的那一下,带着撕裂般的疼,可疼过之后,竟是前所未有的通畅。他忽然明白了,那层障碍,怕的不是你天天小心翼翼地供着它,怕的就是你不顾一切、腰沉气沉的那一下“冲破”。
他慢慢直起腰,回头看了看刚才锄开的那道土沟,又深又直。阳光照在他淌汗的额头上,亮晶晶的。老张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他知道,往后的日子,疼还是会来的,这身老骨头不会骗人。但怎么个疼法,是他可以琢磨的事了。是让它在里头淤着、堵着,还是找个时候,蓄足了劲,腰一沉,干脆利落地冲破它,再退出来,疼那么一下子?
他拾起锄头,没再犹豫,朝着下一垄走去。步子踏在地上,好像比刚才沉,也比刚才稳。风还在吹,玉米叶子哗啦啦的,像是在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