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荡男童挨肠记海棠
测荡男童挨肠记海棠
老李蹲在院门口那棵海棠树下，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脚边的烟蒂都快堆成个小丘了，他还是没想明白，自家小子怎么就变成了街坊嘴里“那副样子”。
树上花开得正闹，粉白粉白的，热热闹闹挤满了枝头。可老李心里头，却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他想起儿子小斌昨晚回家时的模样——校服松松垮垮搭在肩上，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眼瞧人，脖子上好像还有道红印子。问他，他就梗着脖子说打球蹭的。老李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但嘴笨，到底没再问下去。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前阵子，小斌班主任就来过电话，语气委婉得很，说孩子最近心思好像没在学习上，总和一些校外的“朋友”混在一起，上课老是走神。老李那会儿还跟老师保证，回家一定好好管教。可怎么管呢？话说重了，孩子把房门一关，半天没动静；说轻了，就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
风一吹，海棠花瓣簌簌地落，有几片沾在老李花白的头发上，他也懒得拂去。他想起小斌小时候，最喜欢这棵海棠树。春天嚷着要摘花，夏天在树下听蝉，秋天捡海棠果子，虽然酸得咧嘴，却笑得比谁都响。那时候多好啊，孩子的眼神清亮得像山泉水，一眼就能看到底。现在呢？那眼睛里像是蒙了层灰扑扑的雾，老李使劲看，也看不透里头藏着些什么。
巷子口传来几个半大孩子的哄笑声，夹杂着些不干不净的粗话。老李竖起耳朵，心里揪紧了，生怕里头有小斌的声音。没有。他稍稍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喘匀，又堵在了胸口。他怕的，不就是小斌慢慢变成那样吗？他听隔壁王婶嚼过舌根，说现在有些半大孩子，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思都活泛了，管也管不住。
“管不住？”老李把烟屁股狠狠摁在地上，用脚碾了又碾。他不是没看见，小斌有时偷偷摸摸刷手机，一见自己过来，就慌里慌张地锁屏。那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孩子脸上，蓝幽幽的，像个陌生的面具。老李也试过，晚上趁孩子睡了，想拿他手机看看。可密码锁着，试了几次都没开。他坐在孩子床边，听着均匀的呼吸声，看着那张还带着稚气的睡脸，心里头是又酸又疼，还有种说不出的无力。
他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就像这海棠树，年复一年开花结果，可每年的风雨不同，开出的花也似乎有了细微的差别。孩子长大的路上，刮的是什么风，下的是什么雨，他这个当爹的，好像越来越看不明白，也越来越使不上劲儿了。
老李站起身，腿有些麻。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头看了看满树的海棠。花开得这样好，这样没心没肺。他忽然想起，小斌妈还在的时候，常说海棠又叫“解语花”。可如今，花不会说话，孩子也不愿多说。这满树的热闹，反倒衬得他心里头空落落的。
他转身往屋里走，决定今晚不再抽闷烟，也不再摆父亲的冷脸。他得想想，怎么才能跨过那道看不见的沟，走到孩子那边去。哪怕只是陪着，听听那不愿明说的“风雨”，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