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老师今天晚上是你的人

发布时间:2025-12-31 08:05:46 来源:原创内容

别急老师今天晚上是你的人

办公室的挂钟滴答走着,已经快七点了。窗外的天色由灰蓝渐渐染成墨黑,最后几缕霞光蜷在远方的楼角,迟迟不肯散去。老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摘下眼镜,看着桌上那摞改到一半的作文本,轻轻叹了口气。粉笔灰在灯光下缓缓飘浮,空气里有种纸张和旧木头混合的气味。

“陈老师,还没走啊?”隔壁班的李老师拎着包探进头,“哟,还在改作业呢。你这班孩子可够磨人的。”

老陈笑了笑,没说话。他重新戴上眼镜,翻开下一本作文。题目是《我最感谢的人》。字迹歪歪扭扭的,像一群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这是王小乐的本子——那个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上课爱走神的小家伙。

“我最感谢的人是陈老师。”第一行这样写着。

老陈愣了愣,扶了扶眼镜,身子往前凑了凑。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孩子平时作文写不满叁行,今天倒是破天荒写了小半页。

“陈老师从来不催我。我数学题做不出来,他说别急,我们慢慢来。我背书背不下来,他说别急,我们多读几遍。上周我踢球摔破了膝盖,校医室关门了,陈老师蹲在走廊里给我擦碘伏,我说疼,他说别急,老师轻点儿。”

读到这儿,老陈的手指在纸页上停住了。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那天放学后,空荡荡的走廊里,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男孩龇牙咧嘴的,他确实说了句“别急”。可他没想到,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孩子会记在作文里。

台灯的光晕在纸面上铺开一片暖黄。老陈接着往下读。

“昨天放学,陈老师又留我下来补课。天都黑透了,我说老师您快回家吧。陈老师一边批作业一边说:‘别急,老师今天晚上是你的人。’我知道老师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专门辅导我。但我听了特别想哭。我爸在外地打工,一年回来两次。我妈晚上要上夜班。已经很久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了。”

老陈的喉咙突然有些发紧。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大概只是埋头批作业时随口的一句安慰。可在这孩子心里,那句无心的话像颗种子,悄悄地发了芽。

他想起王小乐的模样:瘦瘦小小的,校服总显得大一号,眼神里有种过早的懂事。每次留他补习,孩子总是第一个把椅子搬到讲台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原来那不是因为爱学习,而是贪恋那一点点有人陪伴的时间。

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浓了。远处居民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碎金子。老陈没有开大灯,就让台灯这么照着,光圈拢住他和面前这本摊开的作文。

教育的真谛,有时候就藏在这些不经意的瞬间里。不是那些宏大的教案,也不是那些漂亮的公开课,可能就是放学后空教室里的一句“别急”,可能是蹲在走廊里给伤口擦药时放轻的动作,可能是天黑后那句“今天晚上是你的人”——这句无心的话,让孩子觉得自己被完整地、专注地看见和陪伴着。

老陈拿起红笔,却迟迟没有落下。他忽然觉得,任何评语在这篇作文面前都显得苍白。最后,他在末尾空白处工工整整地写了四个字:“谢谢你,小乐。”

走廊里传来保安巡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老陈收拾好东西,关上台灯。办公室陷入黑暗的瞬间,他看见窗外满城的灯火。每一盏灯下,大概都有各自的故事吧。而他的故事,就在这间小小的教室里,在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里。

锁门的时候,他特意放轻了动作,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明天,他得找个机会,再跟小乐多说几句话——不是对于作业,就是问问他膝盖还疼不疼,问问他妈妈夜班几点回来。对了,还得记得再说一次:别急,慢慢来。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层层亮起。老陈忽然觉得,这个平凡的夜晚,因为他成了某个孩子作文里的“那个人”,而变得有些不同了。夜色温柔,晚风正好,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脚步声在安静的校园里,传出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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