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干人人草
人人干人人草
最近跟老张聊天，他蹲在自家院子前，瞅着那片刚冒头的菜地，冷不丁蹦出一句：“你看，这世上的事儿，有时候就跟这草一样。”我递了根烟，等他下文。他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人人都想干点啥，人人都像草，看着不起眼，可你不管它，它能窜得比谁都高。”
这话糙，理儿却一下子钻进了我心里。我们这代人，不都这样吗？想着干一番事业，闯一片天地，可回过头看，自己何尝不是一株草？在生活的土壤里，被现实的风吹着，被际遇的雨打着，可那股子想往上冒的劲儿，从来没停过。
就说我表弟吧。大学毕业那会儿，心气儿高，非要去大城市“干”出点名堂。头两年，住着合租房，天天加班到深夜，朋友圈里晒的都是繁华夜景，可电话里跟家里报平安，声音里的疲惫藏都藏不住。他说，感觉自己就是棵漂着的浮萍，根扎不下去。可就这么熬着，第叁年，他那个小项目居然被投资人看中了。现在说起那段日子，他笑笑：“那时候真就是棵野草，没人管，只能自己拼命从石头缝里找阳光。”
这让我想到，其实“干”和“草”是一体两面。你想去“干”，去行动，去创造，这本身就是生命力。而这个过程里，你又必然像“草”一样，要面对各种环境——可能是沃土，也可能是水泥地。关键不在于你是什么，而在于你有没有那股“生长感”。
我们小区门口修车的老李，是另一种活法。他那摊子，一摆就是二十年。你说他不想“干”大的吗？早年也有人拉他合伙开修理厂，他琢磨了几天，还是摆摆手算了。他说他就喜欢看着街坊邻居的车从他这儿完好地出去，喜欢这种扎扎实实的“接地气”。他的日子，就像门口那丛马兰头，年年自己就长出来，不名贵，但风雨无阻，邻里谁都认得。这也是一种“生长”，是一种更沉静、更稳固的生命力。
所以你看，“人人干人人草”这个说法，它不是在比较谁更厉害，而是在说一种状态。我们都在行动，都在生长，只是形态各异。有人是急于破土的春笋，有人是慢慢盘根的老树，还有人，就是那看似普通却铺满大地的草甸。社会的活力，恰恰就来自于这种多元的、自发的“生长”。没有统一的模板，也不需要整齐划一。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我也会想，自己到底算哪种“草”？好像既没有长成栋梁，也没有蔓成草原。但转念一想，或许，承认自己就是棵普通的草，反而踏实了。该吸收阳光的时候吸收阳光，该经历风雨的时候经历风雨，在自己的位置上，完成一轮又一轮的生长。这本身，不就是一种挺了不起的“干”吗？
老张的菜地，后来他也没刻意去拔那些草，只是把菜苗周围的清了清。他说：“都长着吧，各有各的命。”如今他那片地，蔬菜和野草混在一起，虽然不那么规整，但绿油油一片，生机勃勃。这景象，倒是挺像我们眼前这个热热闹闹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