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哈肠到高肠了
昂～哈肠到高肠了
你听，隔壁老王又在嚎了。不是吵架，也不是看球赛，是练声呢。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开嗓，从那个低沉的、仿佛还没睡醒的“啊——”开始，一点点往上蹭。有时候卡在半道儿，像老式收音机调不准台，滋啦滋啦的；有时候猛地一滑，又跌回原地。但今天不一样，我正刷牙呢，就听见那声音颤巍巍地，却异常执着地，爬过了一个熟悉的坎，然后——豁然开朗！一个清亮亮的、稳稳当当的高音，就这么从他家窗户飘了出来，还带着点不敢置信的颤抖尾音。我含着满嘴泡沫，都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了个掌：好家伙，这是真从“哈肠”磨到“高肠”了。
这“哈肠”和“高肠”啊，是咱老百姓自个儿的说法，不严谨，但特别形象。大概就是形容唱歌时，那个让你舒服自在的中低音区，和那个需要你抻着脖子、提着气才能碰一碰的高音区的分界线。对老王这种业余爱好者来说，这个“肠”就是一道坎，是心里的珠穆朗玛峰。他在这山脚下徘徊了小半年，今天总算是一脚蹬上去了。
其实想想，我们谁心里没几个这样的“音高坎儿”呢？它不一定是唱歌。可能是你学一个新软件，快捷键怎么也记不住，某个功能死活找不到，那憋屈的感觉，就像声音卡在喉咙里。也可能是你想写点东西，话到笔尖却变了味儿，怎么也表达不出心里的那股劲儿。那个别扭的、使不上劲的阶段，就是你的“哈肠”。你觉得周围人都行云流水，就自己磕磕绊绊，恨不得把那“音高”给掰上去。
跨过这个坎，靠的不是哪一刻的灵光乍现。我估摸着老王，那是水滴石穿的功夫。他肯定也经历过无数次的“破音”，在家里没人的时候，试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来找共鸣点，也可能对着教学视频一遍遍模仿，听到耳朵起茧。这个过程里，最要紧的或许不是技术，而是一种“肌肉记忆”的养成。不是身体肌肉，是脑子里的，是那种对气息、对发声位置、对情绪控制的熟悉感。得让身体熟悉那种“向上够”的感觉，而不是一到坎儿就紧张，一紧张就嗓子发紧，全乱套。
说到这个，我想起以前学骑车。开始总怕摔，车把拧得死紧，眼睛盯着前轮，越怕越歪。后来父亲说，你别老看轮子，看远一点的路。手放松，车反而稳了。跨过“音高坎儿”大概也这道理。你不能光死磕那个“高音”，盯着喉咙那点地方。得放松，得相信你平时练的那些枯燥的东西，得把注意力放在整个歌曲的情绪上，甚至想象声音是从头顶心飞出去的。那一口气顺了，位置对了，坎儿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老王那一声成功的高音之后，接着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我猜他可能也愣在那儿，回味着刚才那一瞬间的通畅感。然后，练习声又响起来了，这次稳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有瑕疵，但那个坎儿，他算是认了路，有了第一次成功的“通行体验”。这体验太宝贵了，它告诉你：此路可通。剩下的，就是把这偶然变成必然，把摇摇晃晃变成稳稳当当。
我们过日子，工作，学习，里头有多少需要突破的“音高坎儿”啊。那个总也谈不下来的客户，那道总也解不出的数学题，那个想培养却总也坚持不下来的习惯。它们横在那儿，让人又爱又恨。爱的是征服后的畅快，恨的是过程里的反复折磨。但你看老王，从“哈肠”到“高肠”，最动人的不是最后那个漂亮的高音，而是之前那无数个早晨，那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甚至有些恼人的练习声。那是攀登的痕迹。
窗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已经能连着唱好几句了。听得出他的兴奋，也听得出他在努力控制，想让这份“好不容易”变得“轻松自如”。这大概就是成长的滋味吧，带着点成功的甜，又马上意识到新的山峰还在前面。但至少今天，这个早晨，对于老王，对于所有在心里默默练习、试图跨越某个“音高坎儿”的人来说，那一声清亮的“高肠”，就是最好的回响。它告诉我们，嗓子或许会哑，但路，总能越走越宽，音，总能越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