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魔车4亵渎天使
电车魔车4:亵渎天使
你听说过那辆幽灵电车吗?不是老掉牙的都市传说,是最近才在城东那片新区传开的。没人知道它具体从哪儿来,只晓得总是在雨夜出现,沿着废弃的旧轨道,悄无声息地滑行。车头的灯光惨白,照不亮多远,反而把湿漉漉的街道衬得更暗了。有人说看见过车里有人影,但面孔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李明是个夜班出租车司机,平时最爱听乘客讲这些奇闻异事,听完总嘿嘿一笑,说句“编得挺像”。可就在上周四,凌晨两点多,他真遇上了。那会儿雨下得正紧,他刚送完最后一单,抄近路想快点回家,鬼使神差就拐进了那条早就该拆掉的老电车路。雨刷器疯狂摆动,前方雾气蒙蒙里,两盏白灯不闪不晃,直直地朝他过来——没有引擎声,没有轨道摩擦的噪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一辆老式电车,像从旧照片里开出来的一样,车身斑驳,窗户后面似乎挤满了人,又似乎空无一物。
他猛打方向盘避开,轮胎在积水路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再回头时,那电车已经不见了,仿佛融化在了雨夜里。副驾驶座上,却多了一张湿漉漉的电车票,日期印着“今日”,起点站空白,终点站只有一个词:“归处”。李明捏着那张票,手有点抖。这事儿太邪门,他谁也没告诉,可心里那点好奇,像野草一样疯长。那车里到底有什么?“归处”又是哪儿?
接下来几天,他像着了魔,下班就开车去那片转悠。还真让他摸出点规律:这“幽灵电车”似乎只在特定天气、特定时间出现,而且,它好像……在“搭载”着什么。不是活人。他远远瞥见过一次,车门开合时,里面涌出的不是光,而是一种沉甸甸的、粘稠的黑暗。附近的老住户提起来都讳莫如深,只含糊地说,那车接走的,都是“放不下的念想”。
这说法让李明脊背发凉,却又莫名觉得有点悲哀。他想起自己早逝的父亲,父子俩最后一面还在吵架,许多话再也没机会说。这念头一起,就像在心里扎了根。又是一个雨夜,他带着那张旧车票,鬼使神差地站到了轨道旁。雨丝冰凉,远处,那惨白的车灯再次穿透雨幕,缓缓驶来。这一次,他没有跑。
电车无声地停在他面前,车门“嗤”地打开,里面灯火通明,座椅整洁,甚至能看到车窗上凝结的水珠。但就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迈步上车,投币口自动吞没了那张旧车票。车里坐着几个“乘客”,衣着各异,年代似乎也不同,他们都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仿佛沉浸在各自的回忆里。空气中有种旧书报和陈年木头混合的气味,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滞了。
电车开动了,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观开始流动、变形,渐渐变得陌生,像是驶入了城市记忆的褶皱深处。李明在一个空位坐下,对面坐着个穿旧工装的男人,一直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缓缓抬起头——李明的心脏差点停跳。那是他父亲十年前的脸,更年轻,眉头却锁着熟悉的忧愁。
“爸?”他声音干涩。那“人影”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复杂,有责怪,有关切,也有未说出口的疲惫。李明忽然全想起来了,父亲临走前那天,他们因为一点小事争执,他说了很重的话。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忘了,原来这愧疚一直沉在心底,成了个疤。他对着那沉默的“幻影”,颠叁倒四地说起这些年的后悔,说起自己的生活,语无伦次,眼泪混着窗外的雨意往下淌。那“父亲”始终没说话,只是听着,最后,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嘴角似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
就在这时,电车缓缓停了。窗外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小站台,笼罩在柔和的晨光里,与车内的氛围格格不入。对面的“父亲”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触感轻微得如同错觉——然后转身,和其他几位“乘客”一起,走下了车,身影消失在站台的光芒中。车里一下子空了不少,那股沉甸甸的压抑感,也仿佛随之消散了一些。
车门关上,电车再次启动,朝着来时的方向。李明独自坐在车里,心里那块压了十年的石头,好像突然被移开了,空落落的,却又前所未有地轻松。他明白了,这电车哪里是什么“魔车”,它更像一个沉默的摆渡者,在城市夜晚的边界,打捞那些沉溺在过往里、无法自行“解脱”的执念。所谓的“亵渎天使”,或许就是指它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闯入生者与逝者之间神圣的沉默,强行完成那些未尽的对话,这本身,对某些固有的规则而言,就是一种冒犯吧。
天快亮时,电车停在了他最初上车的地方。雨停了,街道空旷。他走下电车,回头望去,那辆老旧的列车正在淡去的夜色中缓缓变得透明,最终像雾气一样消散,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第一缕照过来的阳光。口袋里,那张旧车票不见了。一切像一场梦,但心里那份释然,是真的。他发动自己的出租车,开上逐渐苏醒的街道。后视镜里,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只是他知道,在那些看不见的轨道上,有些东西,终于得以安放。而那些对于幽灵电车的传闻,大概还会继续,以新的版本,在新的雨夜,被人提起,或者,被某个需要它的人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