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耻8
红桃耻8
老张最近迷上了斗地主。每晚饭后，雷打不动地捧着手机，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有天我凑过去看，他刚赢下一局，手里还剩最后一张牌——是张红桃8。屏幕上的对手好像有点不服气，对话框飘过一行字：“你这红桃耻8，有点东西啊。”老张嘿嘿一笑，没回话，退出了房间。
我有点纳闷，问他：“人家说你‘红桃耻8’是啥意思？是不是打错字了，把‘8’打成‘u8’了？”老张放下手机，点了支烟，慢慢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打错。后来碰到的次数多了，才咂摸出点味儿来。”他吸了口烟，眼神有点飘，“你看啊，红桃8，在这游戏里不算大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有时候吧，偏偏就是它，能卡住对手的顺子，能让自己多一手调整的机会。你说它关键吧，它不大；你说它没用吧，关键时刻还真离不了。”
“那加个‘耻’呢？”我追问道。
“这个‘耻’啊，”老张弹了弹烟灰，“我琢磨着，像是‘测辞耻’，就是你。也像是‘耻苍颈辩耻别’，有点儿独特的意思。合起来，大概就是说，你这张看似普通的牌，打法有点独，让人摸不着套路，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他顿了顿，“说白了，就是一张牌，因为你用，有了点不一样的烟火气。”
这话让我愣了半天。一张虚拟的、再普通不过的扑克牌，因为使用它的人，因为那么一点点不确定的出牌思路，竟然在对手眼里有了“代号”，成了一个小小的、让人捉摸不透的谜。这听起来，还真有点意思。
后来我观察老张打牌，发现他确实不太按常理出牌。有时候手握炸弹却选择隐忍，有时候明明牌面松散他却敢叫地主。那张红桃8，在他手里出现的时机总是有点刁钻，要么是开局试探的轻骑兵，要么是残局收尾的冷钉子。输赢当然常有，但那种“不确定感”，似乎成了他风格的一部分。对手觉得他“耻”，大概就是因为猜不透他下一手要干什么，这种不确定本身，就形成了一种压力。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下象棋。街边王大爷最厉害的那手，不是什么“马后炮”或“重炮将”，而是一步平平无奇的“撑士”。那步士走得，总让你觉得他后边埋了十面埋伏，让你接下来的进攻束手束脚。他那步“撑士”，大概就是他的“红桃耻8”。
说到底，东西还是那个东西，牌还是那张牌。红桃8的点数、花色，规则里写得明明白白，毫无秘密可言。它的“耻”，全然是使用它的人赋予的。是人的选择，人的判断，甚至那么一点点带着风险的临场发挥，让普通的物件有了独特的棱角。这种棱角，不一定每次都带来胜利，但它打破了某种机械的、可预测的重复，注入了一丝活生生的、属于“人”的气息。
再往大了想，我们手头干的很多事，不也这样吗？同样的工具，同样的岗位，同样的条件，不同的人做出来，效果就是天差地别。那点差别，不就是各人手里的“红桃耻8”吗？它不是那种可以量化考核的“硬技能”，更像是一种对时机的理解，一种对规则的灵活把握，一种带着个人印记的“手感”。这东西，说明书上找不到，培训班里也难教会。
老张又开了一局。这次，他起手就摸到了一张红桃8。他盯着屏幕，手指在“出牌”和“过”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了“过”，让了下家。我好像有点明白他在想什么了。或许他在等，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让这张普通的牌，发挥一点不普通的作用。哪怕这局输了，这种“等待”本身，就是他想贯彻的那点“耻”吧。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张的手机里，传来“飞机带翅膀”的欢快音效。他是不是又赢了，我没看。我心里头，还在琢磨着那张虚拟的、却又那么真实的红桃8。它静静地躺在数字牌堆里，等待着下一次被抽取，等待着下一次，因为某个人指尖的触碰，而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