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双开真丝旗袍恩施惭叠础
黑色双开真丝旗袍恩施惭叠础
那天整理衣橱,手指触到一片冰凉的滑腻。抖开一看,是那件黑色双开真丝旗袍。领口的盘扣松了一颗,垂着细细的丝线。我捏着那根线头,没立刻剪断,忽然就想起恩施的山雾来了。
你说这联想怪不怪?一件上海裁缝手里出来的旗袍,怎么就跟鄂西那片层峦迭嶂扯上关系了。可思绪这东西,偏偏不讲道理。那旗袍的黑,不是一团死黑,是那种有光泽的、流动的黑,像极了恩施雨后山涧里深潭的颜色,看着沉静,底下却像藏着许多活物,暗暗地涌动。真丝料子软滑,贴着皮肤走,好比恩施清晨漫过青石板路的薄雾,凉丝丝的,抓不住,却实实在在地裹着你。
而这“双开”的衩,设计得也妙。它不像有些旗袍开衩那般张扬,直逼腿根;也不像传统款式那般保守。它就在膝上一点,恰到好处,行走时布料微微荡开,露出小腿一弯谨慎的弧线,旋即又合拢。这分寸感,让我想起在恩施山里遇见的那些小径,明明看着前面像是没路了,转过一块山岩,豁然又见一片茶田。有开有合,有藏有露,路是这么走的,衣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说到恩施,就不得不提我那趟全然不同的旅程。不是去游山玩水,是去念书,读一个惭叠础。在许多人眼里,这两件事,大概比旗袍和山雾的距离还远。一个是最东边的摩登,一个是最西边的乡土;一个是精打细算的商业谋略,一个是云遮雾绕的自然野趣。可我,偏偏就把它们拧在了一起。
记得上课的地方,窗子外面就是连绵的山。教授在讲台上分析着晦涩的财务模型,我的余光里,却总有一角是苍翠的、起伏的轮廓。小组讨论时,我们为某个市场方案争得面红耳赤,休息间隙走到露台上,一口灌下去的空气,清冽得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腥气,瞬间就把那些数字和术语冲淡了不少。这种割裂又交融的感觉,很奇特。
就像这件旗袍,它讲究的是剪裁的“精准”,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窄,务必贴合人体的曲线。这和我们学的市场定位、成本控制,内核里追求的那种“恰到好处”的精准,不是异曲同工么?而恩施的山野,教的却是另一门功课——“余地”。茶农不追求一季的暴产,他们懂得让山休养生息;山路蜿蜒,从不强求笔直,它顺着山势走,反而能抵达深处。商业的“精准”与山野的“余地”,这两种思维在我脑子里打着架,又慢慢试着和解。
最有意思的是“双开衩”。它给了穿着者一种有限度的自由。让你能迈开步子,不至于被紧绷的布料困住;又始终维系着一种含蓄的边界。这像不像我们常面临的选择?纯粹逐利的商业,有时候就像那高开衩,步子迈得太大太急,容易失了重心;而完全固守传统,又可能步履维艰。“双开”的智慧,或许就在于平衡,在进取与分寸之间,找到那个让自己走得稳、也走得远的节奏。
我拿着针,慢慢把盘扣上那根松脱的丝线重新固定。线头藏进结实的扣襻里,看不见了,但它的存在让扣子更牢靠。 MBA课堂上的那些框架、工具,或许就是这样一根线,它不显眼,却能把一些飘散的、感性的认知,悄悄地系牢在实处。而恩施的山岚雨雾,还有手边这件旗袍冰凉的触感,它们是我认知里那些柔软的、感性的布料。
把旗袍挂回衣橱最里面,我没有立刻关上门。商业的理性与山野的灵性,东方的含蓄与现代的进取,它们或许本就不该是楚河汉界。就像这件衣裳,它静静地挂着,黑色的真丝面上,流转着窗外透进来的、都市傍晚的光。那光,竟也有了几分山间夕照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