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猫旗袍高跟鞋
柚子猫旗袍高跟鞋
老街转角那家裁缝铺,木门总是虚掩着,里头飘出淡淡的樟木香和旧绸缎的味道。李师傅戴着老花镜,手指捻着丝线,一针一线都慢得像是把时光也缝了进去。那天下午,阳光斜斜地打在玻璃橱窗上,照着一件刚完工的旗袍——不是寻常的绫罗绸缎,而是用了一种挺括又泛着柔光的料子,颜色像秋末熟透的柚子皮,黄里透着一抹温润的青。
说来也怪,这旗袍的韵味,还真得配上那么一双鞋。不能是绣花布鞋,那太温婉;也不能是时髦的凉鞋,那又失了分量。非得是一双高跟鞋,鞋跟要细,但不必太高,像猫咪踮着脚走过屋檐,轻盈里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劲儿。鞋面最好光洁,颜色嘛,得是那种醇厚的暗红,或者干脆是墨黑,稳稳地托住那一身“柚子黄”。你想啊,人一动起来,旗袍的下摆微微荡开,鞋跟叩着青石板路,嗒、嗒、嗒的,那声音清脆又不闹人,故事感立刻就来了。
这让我想起邻居家的姑娘,小名就叫柚子。她以前总爱穿宽大的卫衣和球鞋,风风火火的。去年不知怎么,悄悄去李师傅那儿做了这么一身。等她第一次穿出来,绾着发,踩着那双我们都没见过的黑色高跟鞋,从巷子那头慢慢走过来时,好多老街坊都愣是没敢立刻认。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但又不是硬撑出来的成熟,而是她骨子里那份明朗里,忽然透出了另一种圆润的、温柔的光泽。旗袍没把她裹得拘谨,反而让她走路的姿态更舒展了;高跟鞋也没让她显得吃力,倒衬得身形格外挺拔。你说这是衣服衬人,还是人撑起了衣服?我看啊,是两下里都找到了对的味道。
所以说,东方美学这东西,有时候不在多么复杂的图案或昂贵的原料上。就像这件柚子色的旗袍和一双简简单单的高跟鞋,它们搭在一起,就是一种很微妙的平衡。旗袍勾勒的是东方的、含蓄的线条,是一种向内收的韵味;而高跟鞋呢,带着点西式的、外放的自信,是一种向上的延伸。这两样碰在一块儿,反倒把彼此最精华的部分都引出来了。不是谁压过了谁,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成了一种独一份的现代韵味。它不古老,也不全然洋派,就是当下这个时代里,一个女孩子对自己的一份懂得和一份从容的表达。
我后来问过柚子,穿这一身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她笑了,说刚开始确实要想着怎么走路,怎么坐。但习惯了之后,反而觉得有种奇妙的“支撑感”。旗袍的腰身收得妥帖,提醒你仪态要端正;高跟鞋稳稳地撑着,让你不由自主地昂起头。“不是衣服在穿我,”她想了想说,“是我在穿着我的‘主意’出门。” 这话挺有意思。那一身装扮,仿佛成了她内心某个侧面的外化,柔和中带着棱角,温婉里藏着主张。
再路过李师傅的铺子,看见那件柚子色的旗袍还静静地挂在橱窗最显眼的地方。它不再只是一件等待主人的衣裳,倒像是一个安静的注脚,提示着路过的人:美可以有无数种形态。或许就在某一天,一个合适的人推开那扇木门,将它取下,再配上一双走得稳也走得远的高跟鞋,便能穿出一段属于自己的、摇曳生姿的故事来。那故事里,有旧时光的针脚,更有新日子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