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日出水了用力础还
啊日出水了用力础还
老陈蹲在田埂上,烟卷都快烧到指头了,愣是没觉着疼。他眯着眼,盯着东边那片鱼肚白,嘴里嘟囔着:“啊,日出了,水了,该用力了,还等啥呢……”这话听着像句没头没尾的呓语,可在他心里,这是句顶要紧的咒语,念叨了几十年。
这片地,是老陈的命。年轻那会儿,村里人都往外跑,说土里刨不出金子。老陈偏不,他信这地有灵性。他说的“日出水了”,可不是什么诗情画意。那是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门道——太阳刚冒头,第一缕光打在坡地那头,恰好是他去年偷偷挖的那条小引水渠开始反光的时候。那光晃晃的,像给渠水点了灯,水汽也跟着蒸腾起来。这时候田里的渴,才真叫渴;这时候浇下去的水,才真叫“喝到了根子上”。
“用力础还”,更是他的独门暗号。“础”不是字母,是他对头等好肥料的叫法,那是他用豆饼、草灰、还有塘泥闷出来的宝贝,颜色黑亮,气味厚实。他总觉得,这肥劲大,但也得讲个时机,得顺着庄稼的脾气来。“还”,是“还上”的意思,是把这力气,这肥力,一分不差地,还给这片养活人的土地。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扛起那把锃亮的铁锹。渠口一开,水便顺着泥沟,汩汩地往里淌。那声音,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亮。老陈跟着水头走,时不时用锹背拍拍渠沿,把跑偏的水流轻轻拢回来。这活儿,机器干不了。机器一轰隆,水是快了,可那是硬灌,地皮喝饱了,根子还旱着。他这法子,是让水自己慢慢渗,慢慢找路,像跟土地拉家常,你得有那份耐心。
太阳渐渐高了,露水在稻叶尖上凝成珠子,滚下来,砸进土里,悄没声的。老陈额头上也见了汗。他走到田头,拎起那桶发好的“础”肥。味道是有点冲,可他觉得这是实在的味道。他不用撒,而是用手抓,一把一把,看准了苗的间距,均匀地按进泥里。指尖传来泥土的凉润和肥料的温热,这种触感,他心里有本账。
村里后生笑他,说陈伯你这套太慢,现在都讲效率,无人机飞一圈,啥都齐了。老陈也不争辩,就咧咧嘴:“地啊,跟人一样,你糊弄它,它就糊弄你。你把它当个伴,它才给你掏心窝子。”他说的“掏心窝子”,就是这沉甸甸的稻穗,就是秋后那扑鼻的米香。这里头的门道,就是一种深植于经验的农耕智慧,是眼睛、手、脚和心,跟这片土地长年累月磨合出来的默契。
日头快到头顶,活儿也干得七七八八。老陈蹲回田埂,又卷了支烟。他看着眼前这片绿油油的稻子,水光在叶间闪烁,肥已经“还”下去了,静待时日发酵。他忽然觉得,自己念叨的那句话,或许就是这片土地的呼吸节奏。日出,是号子;水来,是血脉流动;用力,是灌注心血;而那个“还”字,是所有付出的盼头,是土地最终给你的那份踏实回答。
风从田那头吹过来,带着水汽和青苗的味道。老陈深深吸了一口,把烟屁股摁进泥里。他知道,明天日出,水光还会准时亮起,而他,还会在这里,继续他那一套“啊日出水了用力础还”的老章程。这章程里,没有大道理,只有手底的温度,眼里的光,和那份与土地之间,不言不语的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