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模人人射
人人模人人射
老张最近有点烦。他儿子迷上了短视频，整天抱着手机咯咯笑，开口闭口都是网上那些热梗。老张听着那些重复的调调，看着儿子模仿屏幕里夸张的动作，心里不是滋味。他跟我念叨：“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跟个复读机似的，别人说啥他说啥，别人做啥他做啥？”
这让我想起我们单位新来的实习生。每次开会发言，那遣词造句、语气停顿，活脱脱是咱们经理的“青春版”。大家私下都笑，说这孩子“学得真像”。可细想，他那些想法里，有多少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呢？好像不多。
“模仿”这事儿，其实刻在咱们骨子里。小孩学说话、学走路，都是从模仿开始。社会运转，很多规则、礼仪，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模仿。问题出在哪儿呢？出在这个“模”字，渐渐把“人”给盖住了。我们太容易掉进一个怪圈——看别人拍惫濒辞驳火了，自己也举起了相机；听别人说某个观点成了流行，自己也跟着点头。好像不跟着“射”出那支和别人一样的箭，就赶不上趟，就落伍了。
这就牵扯到一个挺关键的词：自我表达。模仿是学习的拐杖，但不能一辈子拄着拐杖走路啊。真正的表达，得从自己心里“长”出来。它可能笨拙，可能不成熟，甚至可能有点怪，但那是热的，是活的，带着你自己生命的温度。现在很多所谓的“表达”，更像是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投射”，瞄准的是流量，是点赞，是所谓的“爆款公式”。
我有个做手工的朋友，以前默默无闻，就爱鼓捣些稀奇古怪的木雕。后来被人发到网上，小火了一把。有厂商找来，想让他批量复制最受欢迎的那几款，说能赚快钱。他想了几天，拒绝了。他说：“我每个东西做的时候，心情都不一样，刀下去的力道、随形的想法，没法复制。真变成流水线，那东西就死了，我也没意思了。”
他的话让我琢磨了很久。我们是不是在太多事情上，都急着把自己塞进现成的“模子”里？追求标准答案，渴望标准成功，连生活方式都想要个“网红同款”。这种群体投射，看似安全省力，实则慢慢抽干了生活的多样性和个体的独特性。满眼望去，都是精心修饰过的、趋同的风景，热闹是热闹，却少了点让人心头一颤的意外之喜。
当然，我不是说不要看别人，不要学别人。而是说，在看和学之后，能不能停一下，问自己一句：这是我真正喜欢的吗？这符合我内心的感受吗？我能不能加点不一样的、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这个“停顿”和“追问”，可能就是守住自己那块精神自留地的开始。
老张后来试着做了件事。他不硬拦着儿子看视频，而是周末带着儿子去河边钓鱼，去老城区转那些快被拆掉的小巷子，跟他讲自己小时候在这些地方发生的糗事。儿子一开始不情愿，慢慢也发现了乐趣，甚至用自己学的剪辑知识，做了几个充满童趣的小短片，虽然观看量不多，但老张觉得，那里面的笑声是儿子自己的。
生活不该是一场大型的模仿秀。每个人都带着独一无二的印记来到世上，我们的任务，或许不是把自己打磨成和别人严丝合缝的“模块”，而是找到自己的声音，射出那支轨迹可能不同、却带着自己全部力道的箭。哪怕它射不远，哪怕它偏了点儿，但那支箭上，清清楚楚刻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