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钢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火车站后巷旧时光
舞钢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我打小就走惯了。说是小巷,其实勉强能过辆叁轮车,两边墙头的狗尾巴草都长到一人高了。
巷口王大爷的修车摊还在,他抬头瞅见我,手里扳手没停:“哟,回来啦?有十年没见着你了吧。”我递了根烟,他往屋里吆喝:“老婆子,把咱家那竹椅搬出来,让这孩儿坐会儿。”那竹椅我认得,椅背让岁月磨得油亮。
往巷子里走,青石板路坑坑洼洼的,下雨天准能积一窝水。李婶家的窗户支着,收音机里咿呀呀唱着豫剧,和我记忆里的调门一模一样。她探出头来:“晚上包饺子,来家吃啊?”我应了声,心里暖乎乎的。这巷子里的日子,好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老墙上的痕迹
墙上有不少粉笔字,歪歪扭扭的,是前些年孩子们画的跳房子格子。旁边还留着我用小刀刻的身高线,十五岁那年到这儿,现在矮了半头——不是个子缩了,是路面的青石板又垫高了几回。
拐角那棵老槐树更粗了,树荫底下摆着几张石凳。夏天晌午,总有人在这儿下象棋,楚河汉界杀得昏天暗地。现在石凳空着,只落了几片叶子。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常来这儿找我爹回家吃饭,他总说“将完这盘就走”,结果能把午饭拖成晚饭。
再往里走,是张奶奶家的小卖部。木门板卸了叁块,玻璃柜台里摆着唐僧肉、无花果丝那些老零嘴。价格还用粉笔写在小黑板上,五毛一包,十年没涨。她认得我,硬塞给我两根棒棒糖:“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糖在兜里揣着,我没舍得拆。
这条火车站后巷旧时光,把好多东西都留住了。不是博物馆里那种隔着玻璃的留,是活生生的、还在喘气儿的留。
巷子尽头原先是家录像厅,现在改成快递驿站了。红砖墙上还隐约能看出“循环放映”的字样,风吹雨打得只剩个影子。老板正忙着分拣包裹,身后那台二十一寸大屁股电视还开着,播着本地的新闻。
我在想,为什么别处都拆得七七八八了,就这条巷子没变样?可能因为它不在主街上,不挡谁的道;又或者,住这儿的人都舍不得先搬走,互相撑着、等着。
天色暗下来,各家厨房飘出饭香。爆葱花的味儿、炖肉的味儿,混着老陈醋的酸香,在巷子里绕啊绕的。这种味道,大城市的高楼里闻不见。
我突然明白了,舞钢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能留住时光,不是因为东西没变,是人情没散。王大爷记得我爱听他讲铁路上的故事,李婶晓得我馋她包的茴香饺子,张奶奶还留着我最爱的棒棒糖。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得,比砖瓦结实。
远处火车鸣笛,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这巷子听了多少年火车声,住在这儿的人,怕是都把这声音当作息了。
路灯亮起来,昏黄的光把巷子照得朦朦胧胧。影子拉得老长,像能把过去的时光都扯回来似的。我慢慢往外走,快到巷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巷子深处,灯火温暖,人声依稀。
明天我还要来,带包好茶叶和王大爷唠嗑,去李婶家学怎么擀饺子皮,再给张奶奶的小卖部拍几张照。有些东西,你看它旧了,但它还在那儿,就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