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插不进去
第一次插不进去
这事儿说出来有点尴尬，但估计不少人都有过类似的体验。不是你想的那个啊，别误会。我说的是我第一次尝试把那个鲍厂叠接口，怼进电脑主机后面那个狭小的缝隙里。
那是个周末下午，屋里光线不太好。我撅着屁股，半蹲在电脑桌旁边，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鲍盘，对准主机后面板上那一堆密密麻麻、长得差不多的蓝色接口。信心满满地，我就往前那么一送——“咔”，没进去。我愣了一下，手腕稍稍调整角度，又加了点力气，“嗯——”，还是没进去，接口边缘和鲍盘金属壳摩擦出一点轻微的、让人牙酸的声音。
“邪门了。”我嘟囔着，把鲍盘抽回来，凑到眼前看了看，又歪着头去看主机后面那个黑洞洞的接口。方向没错啊，这鲍厂叠口不是有防呆设计吗，反过来应该插不进去才对。可我这明明是对的，怎么就怼不进去呢？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这鲍盘用了几年，接口磨损了，或者主机后面的接口积了灰。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甚至有点烦躁，觉得这破玩意儿在跟我作对。
我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地，几乎把脸贴到了机箱上，想借点窗外的光，看清楚里面的乾坤。哦，好像看清楚了。那一排好几个接口，似乎有两个是紧挨着的，中间几乎没留什么空隙。我手指摸索着，感觉其中一个的边缘有点毛糙，像是塑料注塑的口没处理干净。可能就是它了。我屏住呼吸，捏稳鲍盘，让它的舌头（就是里面那片塑料隔片）对准接口中间那条缝，小心翼翼地、笔直地、缓慢地向前推进……能感觉到两侧金属片轻微的阻力，然后，轻轻的一声“嗒”，进去了。严丝合缝。
那一瞬间，我居然松了口气，然后自己都觉得好笑。就这么个简单动作，折腾了好几分钟。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都麻了。但那种“终于对了”的感觉，还挺微妙。不是狂喜，就是一种……顺畅感。好像身体里某个拧着的小疙瘩，“啪”地一下松开了。
后来我想，这种“第一次插不进去”的窘境，好像不止发生在鲍厂叠接口上。生活里好多事都这样。你拿着一把钥匙，对着锁孔，左拧右拧，它就是纹丝不动。你按着说明书，组装一个柜子，明明每个螺丝孔都对上了，可螺丝就是旋不到底。那种感觉，特别磨人。它不给你一个痛快的大失败，就给你一点小小的、顽固的阻力，让你卡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你开始自我怀疑，开始较劲，甚至开始跟这个没有生命的物件怄气。
这大概就是一种常见的“现实摩擦”吧。理想中，所有接口都应该是光滑的、标准的，一插即合。可现实里，总有那么一点点毛边，一点点误差，一点点你没预料到的狭窄空间和昏暗光线。它要求你慢下来，要求你别光用蛮力，要求你换换角度，甚至要求你趴低一点，去看清楚那些原本被忽略的细节。
再往大了想，和人打交道，适应新环境，学习新技能，开头的时候，不也常常是“插不进去”吗？你觉得姿势摆对了，力气用够了，可就是有那么一层隔膜，让你无法真正“接入”。那个瞬间的挫败感，是真实的。但往往也就是在那个你耐下性子，不再硬怼，而是仔细观察、微微调整的时刻，转机出现了。“嗒”的一声，连通了。那种顺畅感，是之前所有烦躁的答案。
所以现在，每当我再遇到那种“死活对不上”的情况，不管是实物还是事情，我好像没那么容易上火了。我会想起那个昏暗下午，撅着屁股对着电脑主机的自己。我会停下来，喘口气，告诉自己：“哎，又是‘第一次插不进去’的时刻到了。”然后，或许会去擦擦眼镜片，或许会去找个手电筒，或许只是退后半步，重新端详。这大概就是那枚别扭的鲍厂叠接口，教给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