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换地方做...又加了一根
啊我们换地方做...又加了一根
老张蹲在自家阳台，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他愣是没察觉。脚边散着七八根烟头，都是这半个钟头的战果。他盯着手机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屏幕上是他折腾了叁个晚上的设计图——客户要的那种“简约又不失奢华”的客厅效果。
“这地儿不对。”他喃喃自语，把烟头摁灭在旧罐头盒里。阳台太小，视野里是隔壁楼的墙壁，压抑得很。灵感这东西，跟鸟似的，得在敞亮地方才肯扑腾。他抓起笔记本电脑，趿拉着拖鞋就往客厅走。“换地方，必须得换地方。”
客厅的沙发宽大，他整个人陷进去，把电脑搁腿上。环境是舒服了，可脑子里的那根弦，还是松不下来。客户那句“感觉还差一点灵魂”，像蚊子哼似的在耳边绕。差什么呢？他盯着那叁维模型里的沙发背景墙，一片纯净的米白，干净是干净，可也干净得有点……寡淡。
他起身去倒水，眼睛扫过餐厅角落。那儿立着个细长的快递纸箱，是前两天到的，一直没拆。里面是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一根老樟木料子，形状歪扭扭的，当时只觉得木质纹理好看，没想好能干嘛。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把箱子拖了过来。
拆开包装，那股子淡淡的樟木香混着旧木料特有的味道就散开了。木头约莫一米六长，一头粗一头细，表面还有早年斧凿的痕迹，没经过精细打磨。他把它靠在那面虚拟的沙发背景墙边上，退后两步，眯着眼看。
嘿，有点意思了。那片空白的墙，像一张等待落笔的宣纸，这根带着岁月痕迹的老木头往边上一靠，整个画面的重心和味道，忽然就变了。不再是那种样板间似的精致无趣，有了一点粗粝的、带着故事感的“骨头”。
“要不……就加这个？”他心里一动。赶紧坐回电脑前，把模型里的背景墙材质调了调，减了些反光，加了点肌理。然后，在模型库翻了半天，找了个大概相似的立柱模型，拖到墙边，调整尺寸，赋予老樟木的贴图和色泽。
渲染需要时间。屏幕上进度条慢吞吞地爬，他手心有点冒汗。这想法是够大胆的，客户能接受吗？这“又加了一根”老木头，会不会破坏了原来的“简约”基调？
“叮”一声轻响，渲染完成。画面跳出来的那一刻，老张屏住了呼吸。米白的墙，浅灰的沙发，柔和的地毯……然后，是那根沉稳的、带着深深浅浅纹理的老樟木，静静伫立在侧。它一点不抢眼，却实实在在地“镇”住了整个空间。原先那种飘着的“奢”气，好像被这根木头拽住了，沉了下来，变成了一种能触摸到的、有温度的质感。简约还在，但简约里长出了筋骨和呼吸。
老张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他知道，问题就出在之前太追求“效果”，而忘了“真实”。一个家，光有漂亮的壳子不行，总得有点能经得起摩挲、能留住时光的物件。这根意外的老木头，就是那个让画面“活”过来的开关。
他拿起手机，对着电脑屏幕拍了张照，稍作犹豫，发给了客户。没有过多解释，只配了一句话：“张总，您看，这样是不是多了点‘人味儿’？”
发完，他又点了根烟。这回没急着抽，就看着那缕青烟慢悠悠地飘。他想，设计这行当，有时候真像在黑暗里摸路。你按部就班地走，可能永远碰不到那扇门。但说不定在哪个岔口，你愿意换个地方琢磨，或者，大胆地“又加了一根”看似不相干的东西，光，就从那里照进来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客户回复了一个咧嘴笑的表情，接着是句话：“就是这个感觉！刚才那根木头，实物我们能找到吗？”
老张看着角落里那根真正的老樟木，回复道：“巧了，还真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