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岳母的小说
意外的访客
李明怎么也没想到，开门会见到她。前妻的母亲，他的岳母——周姨，就站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脚边立着个小小的行李箱。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窘迫。
“阿姨，您怎么来了？”李明侧身让开，心里直打鼓。自从和前妻离婚，他和这位曾经的岳母已有两年多没见。关系说不上坏，但总归是隔了一层，有些微妙。
“家里老房子装修，吵得厉害。你…你这儿离医院近，我最近心脏不太舒服，想检查一下，就住几天。”周姨的解释有些断续，目光也没完全落在李明脸上。李明这才注意到，她确实比记忆里清瘦了些，气色也不太好。心里那点别扭，瞬间被担忧压了下去。毕竟，那些年，周姨待他不薄。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李明把书房收拾出来，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套。周姨话不多，默默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房间里只有窸窸窣窣的轻响。一种陌生的、略带尴尬的同居生活，就这么仓促地开始了。
旧照与旧事
第叁天晚上，李明下班回来，发现周姨坐在客厅沙发里，对着茶几上的一张旧照片出神。那是他和前妻的结婚照，离婚后他塞在书柜底层，不知怎么被翻了出来。
“阿姨…”李明有些尴尬，想过去收起来。
“别收。”周姨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这照片拍得真好。那时候，小芸笑得多开心。”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女儿的脸，又顿了顿，落在李明年轻的、意气风发的笑容上。“你那时候，也像个毛头小子。”
李明倒了杯温水，在她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灯光柔和，夜晚很静。周姨忽然讲起很多旧事，有些李明知道，有些是第一次听说。讲她当年如何反对女儿远嫁，讲小芸小时候的倔强，讲李明第一次上门时的手足无措。那些遥远的细节，在她平缓的叙述里，渐渐有了温度。
“其实，我知道，那几年…你尽力了。”周姨忽然转过头，看着李明。她的眼睛有些浑浊，但目光很清澈。“小芸的脾气随我，太要强，不懂转圜。走到这一步，不全是你的错。”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李明心里某个锈死的锁扣。离婚后，来自双方家庭的，多是责备或惋惜，从未有人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近乎“赦免”的话语。他鼻子有点发酸，低下头，盯着地板缝隙，半晌才闷闷地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那种尴尬生疏，像春雪一样悄悄消融。他们会一起准备简单的晚饭，周姨厨艺很好，总能让李明多吃一碗。饭后，她会看看电视，李明就在旁边用电脑处理点工作，偶尔聊几句闲天。一种类似亲情，却又不同于以往家庭关系的微妙氛围，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缓慢滋生。它建立在过去的伤痕之上，却又因为当下的坦诚与照拂，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平静。
雨夜与心结
周末，周姨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需要等几天。回来时，天阴沉得厉害，闷雷在云层里滚动。果然，入夜后暴雨倾盆，电闪雷鸣。李明被雷声惊醒，想起周姨似乎怕打雷，便起身想去看看。
客厅没开灯，闪电的光一下下将房间照得惨白。周姨果然蜷在沙发里，抱着一个靠垫，肩膀微微发抖。那样子，不像一位长辈，倒像个无助的孩子。
“阿姨，没事吧？”李明走过去，打开了落地灯。
暖黄的光晕驱散了可怖的闪电白光。周姨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老了老了，还是怕这个。小时候家里房子漏雨，一到雷雨天就慌。”
李明在她身边坐下，隔着一个适当的距离。雷声轰鸣，两人一时无话。雨点狂暴地敲打着窗户，但在这一方光亮的小天地里，却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宁。
“检查结果…有点担心吧？”李明问。
周姨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人老了，就像这旧房子，到处都可能出毛病。有时候想想，挺没意思的。”她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李明从未听过的脆弱。
“别瞎想，等结果出来再说。现在医学发达。”李明笨拙地安慰着，“您在这儿，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就当…就当自己家一样。”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这个“家”字，在此刻显得如此具体又如此模糊。它不再是那个由婚姻契约维系的“家”，而是在这个疾风骤雨的夜晚，由一盏灯、几句朴素关怀所临时构筑的避风港。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远远超出了简单的亲戚情分。它有关原谅，有关理解，有关两个经历过家庭破碎的成年人，在人生中途偶然相遇，彼此给予的一点孤独慰藉。
雨势渐小，雷声远去。周姨轻声说：“去睡吧，明天还上班。我没事了。”李明点点头，起身回了自己房间。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久久没有睡着。心里那团乱麻，似乎被这场雨冲刷得清晰了一些。有些关系，无法定义，也不必定义。它就在那里，像夜雨过后湿润的空气，存在过，感受过，便已足够。
天快亮时，雨彻底停了。李明隐约听到厨房传来极轻微的、准备早餐的声响。他翻了个身，在一片朦胧的晨光中，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