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屯小巷子里150的爱情,小镇胡同中百元的缘分
那条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我刚搬来北屯第叁天就注意到了巷口总坐着个修鞋匠。他的手像老树根,针线在破布鞋里外穿梭。有天我去补鞋跟,他盯着我新买的运动鞋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连走路都不会了。”
巷子深处有家面馆,招牌被油烟熏得看不清字。老板娘总系着褪色的蓝围裙,下面藏着个暗红色钱包。每天下午四点,修鞋匠会来吃最便宜的素面,这时候老板娘就会“算错账”——十五块的面只收十块,还要往他碗里埋个荷包蛋。
暗红色钱包里的秘密
直到某天刮大风,我看见修鞋匠从工具箱底层掏出一迭旧钞票,全是早就不流通的旧版五元。他数出叁十张推到老板娘面前:“该换新围裙了。”那些纸币的褶皱里,藏着比钞票本身更厚重的东西。后来邮局退休的老赵告诉我,1998年面馆失火重建时,修鞋匠把全部积蓄塞进这个暗红钱包,压在烧黑的砖垛下。
现在物价飞涨,素面早该卖二十了。可老板娘说:“总得让人吃得起热乎的。”她说这话时,正把修鞋匠补好的围裙重新系上。针脚密得像初春的雨。这条北屯小巷子里150的爱情,原来藏在叁十碗不曾涨价的面里。
巷子西头开着间裁缝铺,李奶奶的牡丹旗袍远近闻名。她窗台上永远晾着萝卜干,而隔壁王爷爷的修车摊前总晒着黄豆。直到某天我看见王爷爷把磨好的豆浆端过去,李奶奶顺手给他挽起蹭了机油袖口。那个动作太熟练,像是重复过千百回。
王爷爷的收音机永远调在戏曲台,声音大得半条巷子都能听见。有次电池老化越唱越慢,李奶奶隔着墙头喊:“老猴子,该换电池啦!”后来我才懂,哪里是怕戏听不成,是二十年前他中暑晕倒,就是靠收音机突然没声才被发现的。
这些天我常想,现在情人节一束玫瑰都要叁百块,怎么他们这些小镇胡同中百元的缘分,反倒能熨帖地穿过几十年风雨。修鞋匠工具箱里那些擦得锃亮的锥子,面馆灶台上温着的绿豆粥,裁缝铺里永远准备好的降压药,大概就是答案。
昨晚上看见修鞋匠举着新买的蓝围裙往面馆跑,那急切的样子让我想起隔壁中学堂的男生。老板娘试围裙时,他偷偷把破钱包塞进收银台抽屉。两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正好是这些年少收的面钱。这北屯小巷子里150的爱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青石板路尽头有棵老槐树,树杈上系着不少红布条。最旧的那条写着“素面十元管饱”,墨迹都被雨淋花了。原来这条巷子早把他们的故事,写进了每寸烟火里。